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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搞错对象
这几天见过的最多的人，除了金晨和大全，就是俞小翔。俞小翔已经习惯性的来这里了。
下午四点多的光景，我正喝着温热的黑咖啡看着《Dexter》享受午后时光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把手边的圆领T恤套上，离开柔软舒适的沙发，去开门。跟大全接触太久的缘故，我感觉自己也有点染上了暴露癖，当然身材没有大全好，只有在金晨和大全的面前我才偶尔暴露一点。
“哥，周哥回来了吗？”俞小翔问。
“没有呢，进来吧，应该快回来了，如果不去湖泊的话。”我走在前面，俞小翔在后面关上门。
“你坐，我去给你弄杯喝的。”
“谢谢哥。”
“要可乐还是果汁？”
“都行。”
我拿了果汁来到客厅，俞小翔毕恭毕敬的坐在沙发上，我把果汁递给他，往前一探身子点了空格键，显示器里面Dexter的故事继续。其实我不是特别讨厌俞小翔，如果他不跟大全这么亲密的话。但是，怎么说呢，即便是他跟大全这么亲密，我也感觉讨厌不起来他，因为他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孩子。
“下午没有课呀？”我问，同时眼睛没有离开显示器。
“嗯，只有自习，我就逃出来了。”
“高三现在挺累吧？”我再次按下空格键，转身面向俞小翔。我要和他说点什么，毕竟我也算主人，不能冷落了他。但是话题的话，我真没有什么好跟他聊的。
“还好吧现在，大家都挺紧张的，因为要考学。”
“你呢？”
“还好，我有其他的打算。”我简单的问问，俞小翔告诉我他的打算还是跳舞有关。他从初中起一直学习跳舞，直到高二才停止系统学习。跟第一次见面时候了解到的一样，他希望可以靠跳舞维生。
“其实我挺喜欢看的，能感觉好不好看，但是为什么好为什么不好我就说不清楚。”我说，“对了我电脑里还有soyouthinkyoucandance第三季的存盘，你看吗？是一个美国的真人秀节目，跳舞的，我觉得还不错。”
“不麻烦吗？”俞小翔小心翼翼的说。
“不麻烦。”我起身给他弄。
“张哥你都看了吗？”
“嗯，都看了。第三季相当精彩了。”
“你喜欢谁？”俞小翔这么一问，我知道他也看过。
“你呢？”我反问道。
“喜欢Neil，也喜欢Lacey。哥20强的时候Lacey的那支舞你还有印象吗？”
“dancing.”我当然有印象，我看过的三四这两季，所有编舞中最喜欢的就是这支。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舞了。哥你要是哪天有时间能告诉我吗？我会这个，可以跳给你看。”
“好。”
我对俞小翔的好感多了一点点，至少我们有了共同语言。我跟他聊了一些跳舞的事情。他家里人只有他的爷爷支持他跳舞，所以从初中到高二一直都是他爷爷资助他学习。之后，他爷爷去世以后，他就没有机会再学习了。他在学习期间认识了一个家里挺有钱的女孩子，因为他俩一直是搭档，所有有时间他会到她家里跟她练习。女孩的爸爸曾打算出钱资助他，但是他不愿意接受。通过跟他的谈话，他的印象我有所加深。他，怎么说呢，现在来看，是一个懂礼貌又谦虚，有些内向，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愿意靠别人的小孩。是个不错的小孩。如果说必须接受的话，大全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比起他曾经上过的男人，这个是我比较可以接受的。
“那么，你真喜欢大全？”
“嗯。”
“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是去湖泊。我在网上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是，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有点抗拒真的走进这种地方，我的印象里好像酒吧这种地方都很复杂，更别说是咱们这种了。我怕一走进这里就回不了头了。所以，知道这个地方之后有半年吧，我才终于决定去看看。
“那天我找到湖泊，在外面有二十米以外的地方站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到电影里那种门口都是抽烟或者呕吐的人，所以我就进去了。那天人很多，我去的时候大约晚上五点钟吧，好像那里刚到营业时间。我进去之后就到吧台要了一瓶啤酒，其实我也不会喝酒，但是其他的东西都好像很贵，我就要了一瓶啤酒。然后我就观察，不知不觉的酒就喝光了，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有趣的人。直到遇到周哥。
“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声音不大的问我能不能请我喝一杯，起先我没听见，因为音乐声还有大家讲话的声音把他说话的声音完全的掩盖住了，但是我感觉到身后有个人。张哥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明明什么也没看到，但是可以感觉到有人在什么地方看你？”
“有吧。”
“嗯，我当时就是那样。我一转过头周哥就在我身后看着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然后就给我买了一杯苹果martini。我当时特别紧张，周哥是第一个主动跟我说话的人。但是他没有留在我身边，转身打桌球去了。我谁也不认识，所以远远的看周哥打桌球。他打的很好，赢了两局之后，他又过来找我，然后我们就聊起来了。”
我没有继续打探，因为故事很明显的具有大全的风格。
“我从没有这种感觉，我感觉真的爱上周哥了。我知道我们不管哪个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别，但是我真的特别喜欢他。”俞小翔对我说。
我给他弄了电脑让他看，我去厨房做一些晚餐的前期准备。晚饭都是金晨做，我又不好意思一点事也不干，所以偶尔会准备一下材料，吃完饭刷个碗什么的。至于大全，他属于好意思一点事也不干的那种人。大全属于哪种人，我知道一些，现在看到俞小翔这个样子，我感到有些凄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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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突发事件
不管物质生活怎样，不管感情生活是否美满，不管想不想，工作始终要做。因为要过活就要赚钱。
我拼了命，从昨天下午四点到今天上午十一点，连续工作了接近十九个小时，为了下午见客户的时候能交出一份差不多的东西。这期间只吃了一餐，脑袋混沌的时候冲了两次澡，煮咖啡一次，去卫生间若干次，其他什么事也没做。倒不是因为工作量有多大，主要在于我不是科班出身，要做出同等效果的东西花费的精力自然要多。值得庆幸的是好歹自动化专业开机械制图这门课，要不我肯定做不了现在这行。没选择专业的事做有几个原因，一是不喜欢，再就是据说干自动化都挺累，我想找个轻快的活计。不过说实话，以前以为力工做的才是体力活，现在看来只要你不当领导，干什么都是体力活。
我把手机的闹铃跟闹钟时间都定在下午三点，因为约好了下午五点见客户，结果闹铃还没响电话倒先响了，我起先想装没听见，结果来电者不依不饶，一定要打到我接为止，我只好下床接电话（闹钟跟手机都放在门口的地板上，防止睡得太投入铃声响了随手关掉）。
“张树？”时间是下午两点一刻，我牺牲了午饭为了多睡一会儿，结果仅仅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电话来自客户。
“是，这么早就来电话。”
“嗯，约好了晚上见么，不过刚结束了个会，下午就没什么事情了，可以提前一下。所以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在干嘛。”
“还在修改呢。”我在瞎说，为了给客户留下好印象。
“在公司还是在家？”
“在家呢。”
“方便么现在？我过去找你？”
“来吧，到楼下给我打个电话。”
不是圈子里的人除了林月应该没人来过这里，我跟林月分手以后，寓所的布置风格就较以前的风格有所改变，虽然没有达到大挂彩虹旗的地步，但明眼人也很容易看出端倪。我迅速的把一些标志性物件堆进金晨和大全的房间，然后分别给他俩发了短信，告诉金晨等下我客户过来，告诉大全等下我客户过来让他不要往家里带男人。
“请进。”我接过江睿手里的东西，把他让进门，“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路过超市，顺便买的。”江睿买了礼盒装的速溶咖啡，一箱牛奶，一个西瓜和四五斤样子的山竹。速溶咖啡我们基本都不喝，一般都是自己煮，不过收客户的礼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我跟朋友合租的，样稿在楼上，我带你上去。”我带江睿穿过客厅上楼梯。我和金晨的房间之间有一块空间，我们布置成书房的样子：一个书柜，可以两个人同时用的写字台。我基本都在这里工作。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样稿交给江睿，睡觉太少的原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能完全集中精力，看着江睿手里自己的作品感觉很差，细节处理的不好，着色也有问题。而我还要一刻不停的做介绍，说出的东西我都不记得是不是当初创作时候的初衷，只是尽量多说，往好里说。有时候我会有一种感觉，一旦什么事情真正到了不能迂回的地步，我反而会觉得无所谓，不那么重视。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一种无所谓的心情，不管客户看不看的上就这样了，大不了找公司换人再做。
“你觉得哪个好？”
“还是之前那个吧，新做这个，说不上来，感觉如果真这么做的话房子弄完会不太适合一个人以上居住。”
“就是这个好？”江睿把我最先做的样稿拿给我看。
“嗯。”
“那就照这个做。”
干这一行有两年了，江睿算是模范客户，一点也不说三道四，基本上除了表扬我没有什么其他意见，让人干的心情舒畅。我最讨厌那些油头粉面，自以为有几个钱就高人一等的家伙，给他们干活那叫一个不爽。而且，江睿这样貌这身材也不是以前的客户能比的。
江睿和我聊了一些之后做房子的事宜，因为本身就有好感，跟他聊天也算蛮轻松愉快的。所以，我们简单的说了房子之后，就开始什么都说，爱好啊个性啊，学校的事工作的事，未来的打算啊什么的。
“看你人不错，想必很招女孩子喜欢吧。”江睿一句话把我整的十分无语。
“没有。”
“谦虚。”
“有个女朋友，最近分手了。”
“不好意思。”
“没事。”说没事是假的，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念林月，或者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要放弃林月，虽然这么想很不应该，但这辈子如果能有一个像林月这样的女人陪在身边，肯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为什么分手？”
“不太想说。”我当然不能说因为自己是同性恋，喜欢一个一直是朋友的男人，不得不与这些年一直陪伴自己的女人分手。
之后我们转移了话题，但气氛好像越来越冷，到最后我们都不怎么说话了。他只是喝啤酒，很快就把上楼的时候我拿给他的一瓶一开始都没有动的百威喝掉了。我最怕这种场合，明明无话可说还要硬撑，但因为是客户我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我再给你拿一瓶啤酒？”
“不要了，”江睿突然说，“对了，有一件东西给你。”江睿俯身从靠在单人沙发旁边的他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支电话递给我。
“这是？”
“电话，朋友送的，我的电话刚换，这个给你吧，看你的电话好像用过很久了。”我的电话从大学之后就一直没换，索爱K750c。
“不不，不能收，太贵重了。”我把电话推回去，但江睿一点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的中心思想是说要好好答谢我，而且本身也没用到他花钱。我们就这样推来推去几个回合，终于，等我们都注意到的时候，他的手和电话都放在我的腿上。一时间我们俩都没说话没动，愣愣的坐在那里，我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就红了。直到他把手收回去，我都没有回过神来。
“收下吧，别再推了。”他说。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真的。”
后来我带他参观了我的房间，看了看之前我的作品，时间过得很快，没有留意已经快下午五点钟。
“一起出去吃个饭？”
“不了吧，今天挺累的。”我说。
“嗯，呵呵，这么早就过来折腾你。”
“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没好意思说昨天晚上因为赶工一点没睡。
我送江睿，心想这时候金晨也快回来了，大全没有到家肯定是直接出去玩了。
“那什么时候再见面？”江睿问我。
“我先跟工人去建材市场看看，把大致需要的材料选一下，然后联系你。”
“嗯好，那大约什么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我说，“我联系你吧。”
“好。”
江睿似乎有什么想说，有点消磨时间的意思，穿外套也好穿鞋也好都有点慢动作的感觉。我趁他不注意不时的看一眼墙上的钟，不太希望他跟金晨碰上。
“那个。”
“怎么了？”我问。
“我挺喜欢你的。”此刻江睿已经站在门外，他背对着我轻轻的说出一句。
“我也挺喜欢你的。”我尴尬的笑笑。我想，这话如果是两个straightguy之间说就没有什么，但我是gay啊，拜托。我想镇静的看着他，但很明显的变成故作镇静。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转过来，眼神忧郁的看着我。他睫毛很长，好看的不成样子。我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没有回应他，只说了句谢谢，他拿着公文包消失在楼道里。
金晨和大全结伴回来，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晚上六点，那时候我正坐在沙发里温习《Dexter》第一季。其实也不是温习，脑子里整个想的都是一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饭我焖上了。”
“这么乖。”大全说我。金晨告诉我大全接他下班，大全想买条仔裤，两个人在外面简单的逛了逛。
“买了？”
“没有，没有很合适的。”
金晨换了衣服就一头扎进厨房，大全回自己房间，花了不到十分钟冲了澡，出来的时候只有下身围着一条浴巾。其实这装扮我也见怪不怪了。
“买电话了啊。”大全坐到我身边，伸手拿起茶几上江睿送我的电话，看了看说：“你果然是有钱人。”
“不是我买的，客户送的。”
“那个广告精英？”
“嗯。”
“果然是有钱人。”大全说，“这电话你也敢收。”
“怎么了？”
“Nokia8800，碳素纤维款，一万多块呢。他是不是迷上你了呀？”
“你怎么不去死。”我说。大全不说我还不知道，现在的感觉就是犯了一个大错。虽然江睿人也不错，但是我现在想这些事情难免有些不合时宜。一方面林月还在我脑海里打转，另一方面是有待突破的周全。
“我等哪天再见他就还给他。”
“疯了吧你。”
“那你用吧。”我说。看到大全好像很喜欢，也很高兴，不太是前几天那种厌恶的心情了。毕竟，我想，我跟大全生活在一起，而俞小翔不过是他床上的又一个旅行者。
“不要，人家送给你的，我拿着像什么话。”大全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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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7、我没说出我爱你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金晨经常抱着我等我入睡，等我睡着了他才回房。在他面前，有时候我能感到被宠爱，他对我像对待一个小孩子。
“快睡吧，别胡思乱想。”金晨说。
我仍背对着他，他搂着我。刚才金晨要帮我拉上窗帘，我说不用，所以才有此刻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泻进来。我看着不圆的月亮，挂在那里，心里的很多事又反复的被回想起来。而金晨，我知道他没有睡，他轻轻的呼吸在我的脖颈，几乎一动不动——他只是在等我睡着。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不珍惜那段时光，他为我做了多少事，我却那么任性的跟他分手。虽然现在我们是朋友，我也已经爱上了别人，但我仍不能忘记，那持续了几个夏天的快乐。
金晨离开没有多久，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留在被子里的温度。
“嘿，往里面点，给我点地方。”大全一边细声细气的说一边往我床上挤。他应该刚洗过澡，身上还潮乎乎的：“我今晚在你这睡吧，俞小翔今晚不回去，睡我床上了。”
之前从没有过这种事，大全像跟我保持距离一样，偶尔金晨会来陪我，但大全从来没有。
“我知道你没睡，说话。”
“说什么？”我冷冰冰的说。没有翻身，仍把后背对着大全，本来就不困的我更加清醒了。虽然湿，我仍能感觉到大全的体热，他前胸贴紧我的后背。那不是我熟悉的感觉，大全的身子我虽然看过很多次，但这么近的接触在一起，这四五年的时间里，次数都数的过来。
“你小声点，金晨都睡了。”大全仍然低声说：“这几天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
“那就好。告诉你吧，我还一直想呢，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现在我的心情是快乐还是难过：大全要睡在我身边，因为他的床上睡着俞小翔。我很抗拒的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大全一点也不在乎的又凑过来。
“几点了？”我问。
“十二点刚过，怎么了？”
“没什么。”
“你真不生我气？”
“嗯。”
“那转过来，来抱抱。”
“你怎么不去死。”
大全没有理会我，左手扶住我的肩膀使劲往后拉，我只好转过来。虽然有月光，我并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他身后的那盏不亮的台灯。
“我没干什么坏事吧，你为什么要生我气呢？”我不理他，他就自己自言自语，“要说，我也挺帅的吧，你也挺喜欢帅哥吧，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对我呢？我看你对谁都挺好的。”
我把目光收回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怎么了？”
“你到底睡不睡觉？”我说。
“你要睡了？”
“嗯。”
“真不生我气？”
“不生。”
“那你睡吧，我去楼下睡沙发。”大全起身离开被窝，帮我把被子掖好。我本来以为他今晚真要睡在这里。
“好梦啊，”大全说着往外走，“我得回屋睡，让俞小翔睡沙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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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6、金晨
“我今天跟林月一起吃饭了。”金晨告诉我。刚才就感觉金晨有什么要对我说，赵振在这里他不方便开口。等我送赵振出门，金晨终于有了机会。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话题，有些事情不如不了解，可能更容易接受。或者说，可能更容易忘却。这几天时间没有听到林月的声音，她也没有过来，我从没想到，但说真的，这么多年过去，知道失去我才了解我有多么的依赖这个女人。
“她怎么样？”
“不知道。表面看不出什么来，跟往常一样吧，但是我俩都尽量避免谈起你。确切的说，能感觉到她不开心。”
“有时间你多陪陪她，替我。”
“你不打算再联系她了？”
“不太想了，已经拖累她这么多年，总算可以放她走了，希望她快点找到能对她好的人。”我由衷的这么想。如果我能做什么弥补我的亏欠，现在看来做什么都太晚了，一个女人把自己一生最闪亮的几年光景都交给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这种不可挽救的事情，是我这辈子最严重的犯错。
金晨靠过来，倚在我的肩膀上。我们坐在沙发上，电脑里播放的是Dido的歌。我伸出手把他搂进怀里。我不想冷淡他，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都因为不想让他们察觉，我所有的忧伤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我也感谢他，作为朋友他付出的一切。
“你这几天也不好过，我知道。”
“还好。”
“我都知道，也能感觉到，这一次对你的触动挺大的，但是你要尽快恢复过来，知道么？我和大全都挺担心你的。”
大全从没有关心过我，至少我从没有听说，或者从没有感受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很少认真的给我问候。但为什么很多时候又能从金晨嘴里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呢？他到底懂不懂，知不知道我这么辛苦的生活，其实都是因为爱他。我跟林月的分手，为了放林月走，也为了什么，我已经不能再说了，所以，他不会懂了。
“有时候我真庆幸有你们俩在我身边，”金晨说，“有时候，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会想如果这件事发生了，而身边没有你们，我该怎么办。说实话，我真觉得自己什么也办不好，如果没有你们。”
我只是听着，听金晨说话。他不知道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们。金晨的单纯与细心一路陪我从高中走过来，如果身边没有他，我的生活恐怕比现在更加难熬。
“反正你要好好对自己，知道吗？你这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知道。”我只是这样的回答他。我搂着他，情不自禁的更用力了一点，他在我怀里，贴的很紧。我们就这样，一直是这样，他是我的好朋友，比大全更好的朋友。
“嘿。”隔了多久，金晨吐出一个字。我心里的感受，没有人听我说，我也从没有说出口。只是这个时候，我无能为力的这些事情，我的情感压抑了这么久，慢慢的我也开始不能忍住，静静的哽咽起来。
“我没事。”我说，“累了，去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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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5、赵振
回到家，客厅和餐厅的灯都开着，我看见金晨和赵振坐在沙发上看上一季的《project runway》。不知道赵振什么时候过来的。大全的房间门关着，之前在楼下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房间亮了灯，如果这个时候就关门，不假思索的就可以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我打了招呼之后去餐厅，把雪糕放进冰箱，金晨在我还没有回到客厅的时候过来找我，在我身边低声说：“等你一晚上了。”
“哦。”我说。柳俊明和赵振的事我之前已经跟赵振说了，当然柳俊明有托在先，我并没有把实情告诉赵振。本来想跟他见一面的，但最近实在，身体和心理都不能好好的恢复，所以只在电话里简单跟他说一说。
“我知道你有什么瞒着我。”我把赵振领到我的房间，他对我说。我换好衣服顺势靠在衣柜上，赵振坐在床上抬头看我。心理上我是跟赵振比较好的，但事情有时候不能光靠关系就解决，而且既然柳俊明想要结束，就算他说是因为太爱赵振才做出的决定，我看不出柳俊明这边有什么回旋的余地，所以我没有必要让赵振陷的更深。或者我没有这个权力说自己不该说的话。
“我们其实也没谈什么，他过来，我们坐了一会儿，也没能真正的谈什么。而且多半都是我在说，希望他能找你，有什么当面跟你说清楚。”
赵振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所以我就要好办一点，如果真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本身我的状况也不好，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他还是不接我电话。”他的难过是可以直接看出来的，低着头，脸色明显的不好看，小声说话。
“没找他？”
“我不敢，”赵振说，“我怕事情变得难看。”
“迟早他都会见你的，给他一点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这几天，我什么也做不了，工作也干不了，每天就是想他。你知道么？我们有太多可以拿来回忆的东西了。我自己坐在房间里，像幻觉一样，我就像能看见他一样。有时候看见他坐在窗台上，有时候看见他在厨房找吃的，有时候他照镜子，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他就在身边。”
我能体会赵振的感觉。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我无能为力的看着他，甚至自己也开始陷入他这种情绪，我们就这样不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房间里也没有音乐。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感觉好像不甘心。想到你和他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特别想从你这得到一点讯息，虽然我也知道之前你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但是，怎么说呢，我感觉到就好像我见到你，你就会想起更多，跟我说起更多。”
“其实，等过了这一段，也许你和他都放下一点了，你们就会有机会交谈。”
“我知道，在一个城市一个圈子，不可能不见的。但是这些日子我怎么熬过去，我甚至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
我真想告诉赵振真正的原因，看着他略显自责的状态，我一点也不痛快。这些事情都是柳俊明搞出来的，为什么要赵振受苦呢？
“我走了，打扰你了，谢谢你。”赵振说。
“没事，常来吧。如果我见到柳俊明我会劝他的。”我说。如果他等一分钟再说出这几个字，我可能就会告诉他实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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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4、吕崇烽
江睿要请我吃饭，我给推了。我说家里还有些事。最后他开车送我回来。
“谢谢。”
“不客气，我还得指望你好好干活呢。”
“嗯，后天吧，后天我给你看修改稿，还有另一稿。”
“也不用，如果你要觉得这个需要完善，就完善，就不用再另做新的了。”
“嗯，也好，我看看吧，到时候如果拿不出两份完整的作品，就只好把现在这个给你了。”
“喂，张哥。”江睿走后我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站在楼下给吕崇烽打电话。刚才跟江睿在一起不方便，现在的话，正好我也不太想上去，而且吕崇烽的事我知道了，至少应该打一个电话。
“是我，你现在在哪呢？”
“马上到湖泊了，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说，“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啊，考完试了，应该还不错，挺放松的所以。”
“见个面？”
“不太方便最近，要不过阵子吧。还有，我过两天想请赵哥和你吃个饭。谢谢帮忙。”
“最近别，他这几天不方便，等过几天他好了之后再说。”
“没事吧，我听说他的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想到吕崇烽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虽然，他突然的，这几天对感情的事情表现出莫大的冷漠，我也能知道其实他并非这样的人。
“我听说一些你的事情，如果有时间，咱俩见个面吧。”
“真没事，大哥，”吕崇烽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真的大哥，我现在也很快乐，每天晚上都很快乐。什么也不想，什么之后啊将来啊，那些东西真的什么都不是。还不如现在，趁还年轻好好享受呢。”
“你经历了很多事这几天，我也知道你心里肯定会有想法，但是不要太苛求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如果过去了就让他慢慢过去吧。也许很快你就能找到新的幸福。”我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些话，话说出口我就知道不合适。现在，不管吕崇烽表现的如何，他的心情我其实很了解。
“大哥我到湖泊了，改天咱再聊，我给你打过去。”吕崇烽说着挂了电话。
我在楼下的超市转了很久，放进筐子很多东西，最后又一一送回。和收银大婶熟识的关系她并没有表现出介意。大婶人很好，比我妈老不了多少，她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有好像比我小，她有时候会来帮忙，收银上架之类。可爱女儿不属于好看的那种女孩，但给人感觉很纯净很有气质，她经常穿颜色很浅的衣服，从不浓妆艳抹，身上的配饰也少，属于我喜欢的类型，某些地方跟林月有点像。她具体做什么我倒不知道，也不问。
“很久没来了吧，感觉很久没看见你了。”大婶笑笑说。我努力回想一下，告诉大婶也只有一个礼拜多一点的时间。我选了十元钱的雪糕并把十元钱交给大婶，大婶硬塞给我两条一元那种的速溶果珍，甜橙口味。我谢谢大婶，大婶让我常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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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3、潘博宇
我给潘博宇打电话，他刚好在他租用的公寓里，我跟他说带一个客户，马上去他那边。
带江睿过去主要是带他看看潘博宇的功底。其实这个本身我倒不怀疑，以前做过的房子有不少我都在潘博宇那订画。这次之所以带江睿过去，主要是想抬高价格。潘博宇现在很需要钱。
坐江睿的车，我们很快就到了潘博宇那。潘博宇开了门。
“想在你这选两幅画，我就直接带客户过来了。”我说，“江睿，这是潘博宇。潘博宇，这是江睿。”
“你好。”
“你好。不好意思，地方小，也挺乱的。”潘博宇说。他这确实没有什么空间，一共也就只有不到40平的地方，还放了不少成品的半成品的画和画具之类。潘博宇的油画和水粉画很有两把刷子，但现在他实际学的是英语专业。我听他说过他早先一直学画画，好像从小学开始，高中也是市里一所很有名的美术高中，之所以学英语也是想去欧洲学习美术。
“画好的都在这边，你们看看，我去洗一下。”潘博宇指给我们之后闪进浴室。他正在画什么，脸上手上身上都是油彩。他上身赤裸，下身穿一条浅蓝色样式宽松的纯棉质地裤子，都经常运动的关系线条跟大全一样好，不过他没有大全的气场。当然也不像金晨那么漂亮，他属于很耐看的型，面部线条不算硬实却也棱角分明。这种男人，第一眼看也许不觉得怎样，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喜欢上他。
来之前我就跟江睿打好招呼，告诉他要带他来给房子选两幅画，也跟他说了地方不怎么样，但东西很不错。江睿多少也算搞创作的，我觉得如果他看见了潘博宇的东西，就不会在乎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
结果，这里只有五幅完成的画作，已经把江睿看的爱不释手。“我有都买下的冲动。”江睿说。
“不合适，我主要是带你来看看，你要是觉得画风你看得过去的话，我再跟他订，让他给专门创作两幅。”
“行，听你的。我看不错。”订的话多少都能抬高价格了。
我给潘博宇大致的说了画的尺寸和风格，跟他说了房子的定位，潘博宇说半个月后可以取。
“这人挺有才的，你怎么认识的？”
“偶然吧。”我当然不能说是在湖泊给人介绍的。
“他除了画画还有别的工作吗？”
“怎么了？”
“我想请他。”
“这个恐怕不行，他现在还是学生，毕业之后估计在这城市也不会待太久。”
“可惜。”江睿确实流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不过我听喜欢他的东西的，想给办公室也添一幅。”
“那你可以自己联系他。”我笑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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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2、江睿
江睿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有时间，想看看初稿，我说我不方便，稿在家里而我在外面，想等明天再联系他。江睿问我在哪，我没告诉他在湖泊，只给了他一个大体的位置，他说他马上开车过来，需要十分钟。
“客户的电话，我得走了。”我一边翻口袋一边跟李维说。
“逼得还真紧。”
“没办法，拿人家的手短。”
“行了，你走吧，这次算我的。”
“那不行。”
“没事，走吧，”李维说，“你要是不怕让你客户知道你在这你就磨蹭。”
酒钱到底也没付，我赶到约好的公交车站台的时候江睿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往哪个方向走？”
江睿没有下车，他在楼下等我。我打开门，大全正在沙发上打盹，估计听到开门声马上坐了起来：“怎么样？今天我回来早吧？”
“哦。”
“今天晚上咱出去吃呀？”
“我有事，回来取点东西，马上就走。”
“吃完饭再去呗，马上金晨就回来了，咱三个挺长时间没一起出去吃个饭了。”
“今天不行，客户在楼下等我。”我表现的尽量冷冰冰的，因为我不能再妥协了。每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始终不能坚持到最后，每一次都是在类似的情况下我被大全不费吹灰之力的攻克。
“哦。”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份初稿，江睿的态度还是很满意。他的意思直接就可以做，但对我来说不太合适，毕竟不是自己尽力做的东西，而且这次客户也花了不少钱，但不管这钱对人家来说当不当钱，从我自己的角度，我也不想浪费这次打造高档样板的机会。
“这个还需要改一改，而且我还有一点其他的想法，再说另两份样稿也都开始做了。”我这是瞎说，手里这一份就是上次看房之后唯一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心情自然没有那么高的效率。
“那行，听你的吧，不过这个我真觉得不错，出乎意料的好。”
“谢谢。”
“说真的，真不错。而且你也不能怀疑我的眼光，我毕竟多多少少干的工作也和这个沾一点边，鉴赏能力还是有一点的。”江睿这么说我倒是相信，他虽然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已经是一间知名广告公司的副理。
“嗯，呵呵，我知道。不过，你再等几天能行吧？等我再做几份你比较一下。”
“嗯，也好。”江睿说，“说出来惭愧，当初完全没想到能出这样的效果。”
“也没什么，确实我干这一行没多久时间，所以资历还不太够。”
“看起来不光要有资历，天分也很重要。”江睿夸奖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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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1、李维
接下来的日子，这几天过来，我有意的疏远大全。那种不能得到的难过，有时候甚至变成一种厌恶，看到他，我心里的情绪，我如何表达他似乎并不在意。所以我也假装不在意，他说什么我也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也不怎么看他，也很少跟他待在一起。自然的，我跟金晨的话也少了一些，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出点什么。我想，他们应该就把我这几天不正常的举动当成和失去林月相关的事情了。
下午的时候，做了一点工作，这几天始终没有头绪，只能勉强的做一点，单纯为了对客户交差。其实出来的东西自己也并不满意，但好歹，从早晨一口气做到现在，终于出了一份样稿。
“喂。”
“啊，什么事？”
“在酒吧么？”
“嗯，怎么了？”
“我现在过去。”
出门打车，大约两点的时候到了湖泊。这时候酒吧没有人，不到开张的时间，所以只有李维自己在。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擦桌子。
“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事，在家待不住，过来坐坐。”
“我给你弄杯喝的。”
“啤酒，啤酒就好。”
我在吧台坐下，李维进去给我拿一瓶百威，打开，放在我面前。我拿起来喝了一大口，看他也不去干活，站在那里看我，像在等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你记得你上次这个时候过来是哪一次吗？还有大上一次。”李维很了解我，我很少这么早来湖泊，过来的话都是心里有事情。
“不想说，这次。”
“行，那你先坐会儿，我去忙，等下过来。”
李维接着去擦了一会儿桌子，然后拉我去打桌球。平时我就不太喜欢运动，所以基本什么都不太行，没多少工夫就被他拿下两局。我摸摸裤子口袋，对他说：
“你有零钱没？给我五块。”
“你听什么吧，我去弄。”湖泊有一台点唱机，五块钱一首歌，都是一些欧美的音乐，jazz比较多，还有folk，乡村也有不少，一般都是李维更新曲目。平时的话湖泊放一些背景音乐，也是一些外文的，有人用点唱机的时候背景音乐会停下来。基本上一晚上点唱机的利用率还是很高的。
“call me irresponsible.”我说。
李维去弄了音乐，回来告诉我说听金晨说了我和林月的事情。我说跟那无关，他说他知道。
有时候我真想深沉一点，更成熟一点，好不那么容易被别人看破，但至少好像只有李维把我看得很清，我身边的，金晨和大全，有时候像反应迟钝一样的对我，我的心事我的故事，他们很难看懂。
“你跟吕崇烽挺熟的是吧？”我和李维没有再打球，回到吧台，他给我又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也弄了一瓶，然后在我身边坐下说。
“嗯，怎么了？”这几天都没过来湖泊这边，有工作在身又没有什么心情，除了一天一个电话打给客户汇报进度，也没有跟别人联系，加上金晨看我心情不好也不怎么找我聊一些八卦，所以外面的事不太知道。
“这阵子不太对劲。”
“怎么了？”
“晚上总过来，好像很缺钱的样子。”我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前阵子走了一趟派出所一点教训也没吃。
“我等联系联系他。”我说。没想到段家昌的事情对他影响这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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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我所有的这些梦，终于都变回成梦了
“来了啊。”
“嗯，哥，马上就走了。”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几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这里，我都等不急见到大全的表情，结果先看到的是俞小翔。这个时候，俞小翔头发还没有干，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情，从几乎可以飞起来的高度，一瞬间跌到谷底。我所有的希望，化成泡影了。
“大全洗完没？”
“没有，我先洗的，等下头发干一干就要回去了。”
“别走了，今晚就在这睡吧。”
“不好，我还是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我去弄点喝的，你喝什么？”
“不用麻烦了哥，谢谢你。”
我去了厨房，打开冰箱，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我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冰箱里一罐一罐的啤酒，直到金晨来到我身后轻轻敲了我的肩膀。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在讲电话。
“分了。”我说。金晨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他知道我今晚去找林月。他站在我身后，用右手握了握我的胳膊。
“完事了。”我接着说。金晨把我往后搂了一下，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然后把冰箱门推上。他带着我到餐厅的桌子前坐下。俞小翔在客厅，我们没有回去。他把两罐啤酒一一打开，先递给我一罐，然后给自己打开一罐。
“嘿！”我看了看手里冰凉的啤酒罐，擎起来一仰脖打算一口喝掉，金晨把我拦了下来：“我陪你喝，喝多少都陪，但咱好好喝。”
金晨坐在我对面，我见俞小翔也在看这边，但他有点不知所措，只是站在那里。我现在，只能看见这两个人。没有另外的人。
我不说话，也不再试图把酒一口喝掉，金晨坐在我对面，我喝多少他喝多少，但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虽然没有别的企图，但我们喝的也不慢，一罐啤酒下肚之后，金晨又去取出两罐，打开一罐递给我，一罐自己喝。
我现在的心情，我说不出现在自己到底想些什么，又或者我什么也没有想，整个脑子空荡荡的，四肢也失去了力气。
“你不说点什么么？”
“我等你说，我听。”金晨说，“我不劝你，我了解你，知道你自己能想清楚一些事情，所以我现在只陪你喝酒，等你好过一点，等你有什么想说的。我等你说。”
“你不知道。”我说。但是我不能再说了，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让他夹在我和大全之间，不想让他为难。
“你已经迈出了走向正常的第一步。”大全这么说我。他洗完澡从房间出来，下身围一条浴巾，和俞小翔低声说了一些什么，然后俞小翔跟我和金晨道别之后回去了。大全关好门也来到餐厅，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
“给我拿一罐。”他吩咐金晨，金晨遂起身给他拿啤酒。
“难过了？”他搂住我的脖子，把脸贴的很近。我没有说话。
“给你啤酒。”
“帮我打开。”于是金晨给他打开放在他跟前。
“给。”金晨说着坐到原来的位置。大全什么也没再说，拿起啤酒狠狠的喝了下去。罐子放在桌上的时候可以听出已经空了。“你好好劝劝他，我先去睡了。”他跟金晨说，说完起身要走。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疯了一样的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他俩能不能感觉到，但我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我为什么要说呢？
大全回头在我额头亲了一下：“我真困了，明天还要起早，带客户看房子，有什么都告诉金晨，或者改天你亲自再跟我说。”然后他就回房间了。我和金晨都习惯了这样的大全，所以，我没有再说什么，自始至终金晨也只是看着不说话。
“睡吧，我没事。”我把罐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对金晨说。
“我明天不去上班了吧。”
“我没事，真的。”
金晨让我先上楼，他去了大全的房间。刚才的情况，有什么话他不当着我的面说，但我基本知道他找大全要说什么。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灯也没开，躺在那里，看着窗外，回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她，如果我真的就此失去这个女人，我生命里唯一爱过的女人，我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我的生活，什么时候我能开始真正的生活。而他，我这些年唯一爱过的男人，在我准备跟他坦白的时候，最坏的时候，让我看见这个从没有让同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床上两次的男人，为一个不过是个孩子的小男孩，虽然不代表什么，但这样的改变，让我完全丧失了刚刚才建立起来的追逐他的勇气。我所有的这些梦，终于都变回成梦了。
“我知道你没睡。”金晨走进我的房间，在我身后躺下，拉起我被子的一角盖在自己身上，从后面搂住了我，“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我知道，我从来都相信时间到最后一定会带走一切，只是我，这一刻我还不能轻松的走出来。忘记一个女人，一个爱我的，也值得我去爱的女人。而放弃她，本来我要换取的生活呢？原来一切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
“喂，睡着了吗？”金晨几乎没有声音的问我。又过了多久，我始终一动不动的躺着，他问起，而我没有回答。金晨轻轻的在我脖子上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关上门。他以为我睡了。
没有了走廊的灯光，房间变得漆黑一片，我暗暗的，终于忍不住的，掉下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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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至少我们还要是朋友
“我知道你迟早会说出这句话，只是没想到，是现在。”林月先就自己流泪的事道了歉，然后说出这句话。
爱这个字，我是真的，如果可以假装一辈子，我愿意假装下去。而现在，如果我能减少对林月的伤害，至少我应该让她走。或者不光是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
“所以，我们之后还是朋友吧？”林月和我，我们仍沿着这条铺满灯光的路走，一步一步，没有目光交流，没有身体接触。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事实上，可能我说的已经太多。
一开始就是个错。我的自私，让这个女人为我受苦，为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头，为我做所有我开口的事情，也默默的，交出自己的一切。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不好？”林月的声音有一些颤抖，我听见泪水流下来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如果可以一直不说话，然而这一次，无论如何，就算伤害了她，我想至少不要让我伤害她一辈子。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我喜欢你，但我不能爱你。真的，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很快乐，我也很愿意，如果能，我也很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但不是那种关系。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应该去找一个更好的人。你值得得到更好的人。”我和林月这样一路走下去，彼此再没有说话。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长，我希望快点结束，快点离开她，她快点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等到终于停在她家楼下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邀我上去坐坐，我也就没有了像往常一样拒绝她的机会。
“我们还要是朋友。”林月看着我，眼里已经没有泪水，但即便是在这隐蔽的夜色里，我仍能看到她有多难过。
“我不值得。”
“至少我们还要是朋友。”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这么多年，我对你比你对我，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你了。我也没有脸面再去面对你。”
林月不再说话了。她只是看着我。
“回去吧。”我说。林月站在我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她从没有这么坚持过。
“你知道么？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没有结果的。”林月终于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只是没有声音。泪水沿着她脸颊慢慢的划下来，一直延伸到那么好看的下巴，再汇聚成很大的一滴，滴了下去：“我仍记得那本书，你写过的话……故事从开始就是孤独……”
“对不起。”我一把把林月揽进怀里，她说的那些我写下去的每一个字，让我终于也忍不住，我不能再听她说下去，快速的打断她。这种心中倏地生起的酸楚，让我感觉，眼里的世界也要模糊了。
林月和我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一起，彼此也不说话，她靠在我的肩膀，眼泪湿湿的渗透我的衬衫，在里面，我能感觉到像从胸口有温热的一滴，一直往下，终于消失在我的皮肤之上。
“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虽然已经是晚上，林月还是回公司工作了，我坐上回家的车。终于结束了，这一切我所犯下的错，终于，在这么多年之后，终于结束了。
这些天的事情太多，所以我才能像现在这样的做了这样的决定。我没有后悔，相反我能感觉到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情绪。我终于放开了林月，也终于放开了带上面具的自己。现在我，如果刚才还有一点点悲伤，现在我只想快点回去，酝酿情绪，然后跟大全说出我最想说出的话。这种从来没有的心情，我甚至没有想过分手是这样的，我的明明不可告人的情感，原来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此刻，毫无保留的喷薄而出。这种不顾一切后果的我，我第一次了解了，既然我可以跟林月分手，我不在乎，我要让大全知道我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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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2、极限
柳俊明带了鸡汤过来，是他爸爸饭店的师傅给煲的。我感冒的原因，他特意带过来的，要我趁热喝一点。保温壶，所以汤还很温。
“早上赵振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起来很吃惊，让我劝劝你。”
柳俊明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我本来要给他拿啤酒他没要，所以给他倒了一杯早上金晨新榨的橙汁。现在他就把橙汁拿在手里，也不喝，就眼睁睁的看着。
“有什么愿意说说的么？”
柳俊明还是不说话。我和他并不很熟，来倒是来过家里不少次了，单独说说话的机会却还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后悔当时答应了赵振。
“你和赵振的事我不太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很少有机会一起说说话，所以现在，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怎么说呢，如果你愿意，其实最应该的是跟赵振好好谈谈，不管什么原因，至少你应该让他知道，要不然，他心里始终有这件事，也不会就放下。再说，都在这个城市，以后还是要见面的。”
“只要他知道我们分手了，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从我一个外人的角度，我看到的就是你和赵振走到一起这些日子，两个人也很幸福，真的，有时候我会有一些羡慕，而且我相信很多朋友都很羡慕你们的。所以，单从我们来看，绝对想不到你们要分手的，赵振的话又怎么面对呢。除非，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但就算是这样的事情，你也应该跟他讲清楚，而不是说走就走的，是吧？”
柳俊明一副身心疲乏的样子，让我也很累。这种事其实我倒也不是不愿意帮忙，但最起码要知道如何下手，或者至少有机会下手，像现在这样，就只能耗着，柳俊明不想说的话我也不能逼他说。我早就知道柳俊明是什么性格，问题要解决很难，现在这个状态就算赵振跟他面对面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我离开的原因不是他，是我自己。”
“怎么了？”至少柳俊明开口说话了，而且说的事情也是我们现在要解决的事情，这对我来说是一大进步。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如果问题不在赵振是他自己，难不成，他喜欢上别人了？但是我又不好问，只能浅浅的说点什么，然后期望他给出更多的答案。
“我太爱他了。”
说实话，这是一个让我颇感意外的答案，倒不是因为我最近才听吕崇烽说过。爱一个人，我能理解为一个人放弃一些可能更好的东西，但是如果说因为爱一个人而离开这个人，我不知道柳俊明到底想什么。
“我太爱他了，没办法面对他了。他对我越好我越害怕，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爱我了，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太习惯每天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我想在我还没有陷的更深的时候，至少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到他放弃我的时候再结束，那时候对我来说就太晚了。”
我什么也没说，如果非要我说什么的话，我只能说我无语了。
“可能你觉得我很傻，是吧。你不会知道赵振是一个多完美的人，我能跟他在一起这么多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对我来说，我已经有所有美好的回忆了。”
“但是，怎么说呢，你不必这么悲观的，也许你们能好一辈子呢，感情的事情虽然很难说，但如果两个人真的喜欢彼此，会珍惜彼此。就我们来看，赵振真的喜欢你，虽然有时候他也去湖泊，也找人打打桌球什么的，但我也跟他打过，即便他在玩的时候都时不时的关注你，他看你的眼神大家也都是看到的，虽然可能他属于比较粗旷的人，但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会不爱你。他这么爱你，你离开他，不可惜么？”
“可能吧，”柳俊明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手里那杯一口没喝的果汁，“可是，我承受不起其它的可能。也许你不懂，这种越爱越深的恐惧，特别是我们这样的人。我不能再面对他了，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很难有真正的结果。”
我想怀疑柳俊明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我，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
“也许，我不配吧，我不配得到这么好的一个人，所以现在我能决定的，就是放他走。”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太可惜了，真的，没有必要的，何必呢，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心。既然现在很幸福，就应该抓住，很多人，有自己爱的人，却没有可能跟爱的人在一起，还有很多人，即便是跟爱的人在一起，也只能作为朋友，什么都不能说明就默默的爱着。比起他们，你就这样放弃了，不觉得可惜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够不够清楚，你说的我也都知道，也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可能很多人都得不到，但是事情，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你可能也不理解，但对我来说，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我能面对的事情最大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我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现在的情况来看，柳俊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说的一切并不会让事情有所改观。所以，之后我该怎么跟赵振说呢？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柳俊明说。
“什么事？”
“我今天跟你说的，不要告诉赵振一个字，如果可能，你只要让他知道，我再不爱他了。”
“好。”现在看来，我都没办法跟赵振说了。
柳俊明又坐了一小会儿，然后就走了。我们什么也没再说。我打开了音箱坐着听歌，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下午三点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他得到了，却自己决定失去。我不能说什么，我也不能理解。而我，这样深爱着一个人，每天都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喜怒哀乐，却不敢让他知道。我算什么。
一下午的时间，我就一直坐着听歌，直到金晨回来。我想了很多，想了过去，想了未来，想了林月，想了大全，想我这一生，难道真的要这么凄凄惨惨的度过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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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中间人
迅速的。痴迷的。疯狂的。关于柳俊明和赵振的关系，这几个形容词都是合适的。段家昌和吕崇烽的结束我并没有多少伤心，我并不特别羡慕他们因为我从来看不上段家昌，还有就是我心中向往的，更多想的是能跟周全有像柳俊明和赵振那样的爱情。所以，当早上赵振给我打电话说柳俊明跟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感到非常意外。
“今天早上的事，”赵振在电话那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然后他提出分手。一开始我以为他开玩笑，结果他真的收拾行李离开了，我怎么也留不住。”
“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很乱，打他电话也不接，想去他宿舍找他又不好。你知道，我前几天还跟你说的，你记得吗？我感觉到了，真的，我有感觉的，但是你说，我什么也没做，他怎么就走了呢？他也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走了，突然就走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啊？”
“但我和他不太熟。”这是事实，但我能听出来赵振有点慌了。
“只有你了。也不是今天早上，就刚才，他收拾好东西，我刚从楼下上来，他上了出租车。只有你了，虽然他不怎么跟你说话，但是他私底下挺欣赏你的。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嗯，那好吧，”我只好答应，“我试着联系一下他吧。”
赵振又说了不少时间，事情我很震惊，但昨晚吹了太多风，有点感冒的意思，脑袋疼的厉害，整个人也昏昏沉沉，所以之后他说了什么我也没太在意听。而且，我从没有见过赵振这样，虽然他不算稳重，他也从没有这么语无伦次过。等到他挂了电话，我搜了搜联系人找出柳俊明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一开始没人接听，然后变成忙音，又过了一会儿电话打了回来。
“喂。”
“柳俊明吗？我是张树，”
“嗯，知道。不好意思，刚才上课呢。”柳俊明说，“你感冒了吗？”
“嗯，昨晚有点着凉。”我不太想在无关的话题上纠缠，所以直接问：“你今天有时间吗？想找你聊聊。”
“今天不太想说。我看你给我来电话就知道你知道了。”
“嗯，刚才赵振给我打电话来着，他现在不太好。他没在我这，你今天能来吗？”
“算了吧。”
“来吧，至少有什么话你想跟赵振说的，我可以转达。”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然后他终于同意了。上午有课，他下午会过来。
赵振和柳俊明，很难想象这样的结果，即便之前赵振已经有了感觉，但他也不敢肯定，何况我们这些外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好奇，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议，怎么说分就分了呢？感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找到一个自己爱又爱着自己的人是莫大的福气，两个人能在一起，这样的一辈子，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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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优秀的恋人
看房结束之后江睿执意要请我吃饭，我本来想推掉但他说要讨论下详细的细节，没有办法我只好跟他去了附近的一家菜馆。等吃过饭以后已经接近九点的时间，关于房子的事情倒没有说很多，他只是调查我的资历，似乎对我不太放心。
“金晨，是我啊。”
“知道是你，怎么才来电话？”
“刚结束，客户非要吃饭，我都疯了。”我说，“你们在哪呢？”
“吃饭呢。”
“怎么还吃饭呢？”
“我先陪你们家林月看电影来着，我俩都不饿，看完电影这不出来吃饭嘛，一边吃一边聊等你啊。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林月。”
“不用，你们在哪？”
金晨和林月在我们三个经常去的川菜馆，我不能吃太辣的东西但是特别喜欢，林月和金晨无所谓就一直陪我来。我赶到的时候也才九点钟多一点，进门之后已经认识了的十八九岁很可爱的小女生服务员把我领到他俩的包厢。他俩坐对面，林月看我进来往里面挪了挪身子，我脱去外套在她身边坐下，伸出右手把她的左手攥在手里：“不好意思。”
金晨数落了一顿我的不是，林月倒好像没有所谓，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换做别的女人，生日的时候男朋友把自己甩给别的男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坐下也没说多少话，刚刚吃过晚餐也没有食欲，没有多少工夫就结束了。金晨先坐车回去，我送林月回家。
“不生我气吧？”
“不生。”
“一开始也没想到，就今天接了个电话，客户定了是今天，我也没有办法，”不管怎样我都想解释一下：“再说也有不少钱，投30万，也算奢华，估计是我干过的最大的一单，这一次干过这个月就不用再干别的了。到时候你把书做完了，咱俩一定得出去玩玩。”
“也不一定要出去，等咱俩都有时间了，就在市里玩几天也不错。我不太想走很远。”
“嗯，听你的。”我贴过脸，在林月芬芳的头发上蹭一蹭，林月要躲，被我搂在怀里又躲不掉，就只好把头依进我的胸口。
“我一直想，”林月说：“很喜欢现在。”
“像这样？”我又用脸蹭林月的头发，这一次她没有躲。
“就这样。”林月说，“有时候我觉得挺累的，跟在学校的时候大不一样，工作中压力大的要命。”
“当然了，不过上学的时候是花钱，现在是赚钱。”
“但那时候我们总在一起的。”
“没办法，要生活要赚钱嘛。”
“真的，我经常怀念以前，像以前那样。”
“呵呵，别整的像刚谈恋爱的小女生似的。”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其实我突然的，或者也不是突然的，我想过了的一个问题：我能不能就这样跟林月一辈子。
林月在我怀里偎的很紧，我把她搂的更紧。我们在入秋的街头，两个人，一对身影，慢慢前行。
“你知道我今天去接林月的时候看见谁了吗？”金晨问我。
“谁？”我回到家，衣服还没脱金晨就问我。他正蜷在沙发上看最新一集的《CSI：LV》，大全还没有回来。
“石新阳。”
“哦。”
“哦？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呢，服了。”金晨也没在看我，眼睛没有离开电脑显示器，只是语气里似乎要表现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去干什么？”
“送礼物，”金晨说，“我问林月了，石新阳一直都给她送礼物，她生日的时候，退都退不回去，后来林月就不退了。还有，人家逢年过节就给她发短信问候呢。”
我没说话，去餐厅冰箱里拿出冰牛奶，倒了两杯，回到客厅一杯喝了一大口，另一杯递给金晨。我脱掉上衣和裤子，从沙发上拿起一条短裤套上，然后坐到金晨身边，把他的头抬起来，他就顺势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觉得挺累的，你说，”我说，“我是不是应该放手了？”
“傻了吧你，林月多好啊。”
“所以我才不能再拖着她了。”
金晨起先不说话，一直到显示器里凶手水落石出之后金晨才说：“林月是个好女孩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要想清楚。然后，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当然，他不知道我真正喜欢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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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新客户
“我想我还是找不到理由
圆滑少年时代的借口
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
再没有我的梦
迷惘的青春随记忆驻守
幼稚的狂热没有滞留
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
找到以后
就到尽头
谁执意缩回左手
再放开我的右手
左边跟右边的疑惑
一旦结束
任谁求救感伤都不再有用
故事从开始就是孤独
结局如何揣测都没有出口
无聊的城市
装不下某人的寂寞
写不下的是说不出的心痛
故事没开始已经落幕
结局是我们奢望的氢气球
无边的天空
有个人无助的漂流
湛蓝的切口
等谁下手”
我跟林月在一起以后的她的第一个生日，我送她一本旧书，书我看了很多遍，在扉页上写过上面的字。书叫《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那是我唯一一次自己决定送出的礼物，给她的，后来也送过MP3、电话、吊坠什么，但都是金晨帮我拿主意，站在我的角度，那些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年一年过的很快。早上金晨在冰箱上贴了字条，提醒我今天是林月的生日。礼物之前已经买好了，也约了林月看电影吃饭之类，大致要在她下班之后开始，但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公司来电话临时有一个案子要做，约定晚上见客户，我只好求助金晨。
“你开玩笑吧。”
“真的，你帮帮忙，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不能推了啊。”
“不好，我都休了好几天了，再说客户是看了案例之后指明要的我，而且不到60平的房子，要投30万做，实在是很诱人。”
“那你怎么跟林月解释？”
“你答不答应吧？你要是答应了我直接跟她说，你要是不答应就只能取消了。”
“行吧，那你跟她说，要是能行你再给我打电话。”
“乖。”我说。
“你就过分吧。”金晨说完挂掉电话。
我给林月打电话，跟她大致说了情况，她说工作要紧，让我不用操心。我跟她说一旦完事我马上联系他们，林月说好。给林月打完电话我又拨金晨，让他早点回来取东西，然后告诉他如果结束的早我会尽快联系他们。
我按照公司留下的电话给客户打过去，约好下午六点在秀月桥头见面。五点五十分我到了那里，等待客户出现。正值下班时间，来往不少人经过，没见过面的缘故我只好站在原地。我不太喜欢被别人等也不太喜欢等人，所以如果是关系熟络的朋友我都会准时到达约见的地点，不过因为是见客户，我会早到十分钟。时间刚到六点钟，一辆白色SUV停在我身前。这车刚一直停在桥的另一端，这个位置这个时间停车的不多，所以我也看见了。这车停在我身前，靠近我的车窗被司机缓缓摇下来：
“张树是吗？”
“对。”声音是电话里的声音，我知道是客户。
“我是江睿，上车吧。”
车子走了接近五分钟的路程就停在几座小高层建筑之间，一路上他跟我简单介绍了房子的结构和楼层等资料，实际这些东西早些时候公司已经通过邮件发给我，现在打印的版本都在我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所以我没有太仔细听，就透过后视镜观察他：很不错的一个男人，不长的剪得很细致的头发整齐的梳好，眉毛很浓，眼睛不大但很有神，而且跟棱角分明的脸很合称。一个男人要吸引我有两点很重要，一是要有好看的微笑，二是要有好听的声音。大全就是例子。而这个男人，地地道道的满足了这两点要求，轻而易举的博得我的好感。
“请进。”我跟江睿乘电梯到十四层，然后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江睿用钥匙开了门。我先进门，他跟着进来，关了门，打开灯。
房子坐北朝南，是清水房，什么也没有。南面整个是一扇落地窗，进门左手边是厨房和餐厅区域，对面有一条走廊，走廊左边和右边各一个房间，尽头是卫生间。客厅在餐厅对面，落地窗前。
“怎么样？”
“不错的户型。”实际我不太喜欢这种有走廊的设计，虽然客厅很大，但走廊的部分多少都会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不过因为是客户的房子，真实的想法当然不能透露。
“我以前那套房子是朋友给搞的，所以不太了解装修的流程，所以，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我提。”他从钥匙扣上取下一把钥匙递过来：“给。”
“我需要了解你的想法，想要什么类型的装修，色调之类，各区域的重要性，能够承受的价位，等等吧。具体的，等我把设计搞定，你满意之后，我会跟工人谈，然后会告诉你的。不过，说到底还是你的想法，我会做几个设计，到时候你可以选一下，我根据你的选择再做改进。”我接过钥匙，然后说。
“我也不太清楚，你帮我看看吧。不过我不太想要那种很古典的味道，现代一点的想要。”
“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么？大致会给你搞一个主色调。”
“你说呢？”
“灰色怎么样？配合灰蓝色和亮柠檬黄色，应该不会显得老气。”
“行。”
“是做新房吗？”
“啊？”
“如果是的话可能还需要你女朋友的意见吧，那样我可以等明天或者后天你商量好之后再开始做。之前我做过一个案子，一个男的，房子都干了一半了女朋友不喜欢，只好推翻重做。”
“哦，我没有，你什么时候开始都行。”
“可以接受什么档次的设计呢？就是价位之类的。”我一边用笔在材料上做一些注释一边跟他说。
“钱没有问题，但不想要暴发户的那种效果。”
“行。对了，家具家电之类的需要现买吗？”
“嗯。”
“家电的话你都需要什么可以给我列一张清单，家具的话，既然你不要古典风格的，我想找工人订做。我们公司有不错的人选。”其实我平时话不多，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好真正的体现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或多或少都会比平时更健谈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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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3、预感
“我感觉我们现在不太好。”把吕崇烽送回了宿舍，往车站走的路上，赵振开口说。很难看到他这么深沉。
“怎么了？”
“不好说。”赵振说，“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了。”
“吵架了？”
“没有，好还是好，也没什么变化，但我感觉他不像以前那么喜欢我了。”赵振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在家里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
“就是突然的，也就最近吧，有时候我们在一起，倒不是确实的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就是一些小东西，让我觉得心里有一些感受，很难说。没有什么征兆，就是突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走过一段没有路灯的街道，车站就在前面。最近很奇怪，总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知道这件算不算。虽然跟赵振和柳俊明的关系还没好到什么程度，但也是年龄相仿的朋友，有一些话也很好说。我没有像往常走的那么快，悄悄的调整节奏，以刚好跟赵振并肩的速度前行。
“是不是你想的太多了？”
“也许吧，那样最好了。可是，怎么说呢，也不太好意思就这么拖着跟你说。”
“如果有什么要说的也就别介意，没有关系。而且，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呵呵，谢谢。”赵振语气里有些力不从心，“就是一些细节，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发生，就是一些细节，眼神动作之类，很小的东西，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有点排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话我觉得一点也没有变，从喜欢他到现在，我们虽然时间不长，我真的很享受这段关系，比之前那些，这次我像是真的恋爱了。但是，一开始我知道他也很投入，可突然的，也只有一个星期左右，一开始我还没有当一回事，但这一个星期一直是这样，那种抗拒感，我觉得不太好。”
“跟他谈了么？”
“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怕，像你说的，是我多心了。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太不信任他了。”我不知道说什么，确实不知道，两个人的问题，没有身临其境很难说的清楚。而且，感受上的东西，没有凭据，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找机会跟他说说吧。就算不是真的，至少他也知道你在乎他。”我说。
我跟赵振的谈话没有带回家里，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钟，大家都还在玩。金晨问我怎么样，我脱下外套说没事了。时间很晚，他们又只玩了一小会儿，期间我和赵振没有加入战局，我站在金晨身后，实际一直在看赵振和柳俊明。赵振很温柔的坐在柳俊明后面，抱着他，时不时的在他耳边说几句悄悄话。在我看来，他们是没有什么类似抗拒的表征的，想来只是赵振多心。
晚10点半游戏结束。时间的关系我送林月回家，我们最先离开。
“我叫辆车就好了。”林月说。夜有点凉，林月披着我的西装外套，我搂着她的肩膀，她轻轻的靠在我怀里。
“没事，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我说，“玩的怎么样？”
“还好吧，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吕他没事吧？”
“没事，我和赵振送他回宿舍了。你知道么？”我犹豫了一下，我和林月是很多话都不能说的，因为有一些话题不合适。但是有时候，我觉得我很亏待这个女人，所以，如果可能我都尽量补偿她，尽量多陪陪她多跟她说说话，“下个月我可以不干活。”
“为什么？”
“这个月绩效不错，如果想的话下个月可以休息一下。下个月你有时间没有，咱俩可以出去玩几天。想去苏州，看狮子林。”
“在做一本书，可能没什么时间，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林月说，“其实跟你说过了。”
“哦，”我没留意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我只知道她经常都很忙，“忘记了，那下次吧。”
林月跟我之间的关系，说到感觉，我突然想，她会不会也能感觉到我对她偷偷的抗拒呢。我很怕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的太快会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不能避免的，数数算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好在，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我来选话题，如果我不提起，她不会提。有一次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我看到她羡慕的眼神，曾冲动的是否也想结婚，她问我我说还不急，她说这样就好，什么时候我想真正的建立家庭了什么时候才讨论这个问题。
林月很满足的依偎在我怀里，依偎的很紧，我搂着她，突然有了很糟的念头，关于我也关于她，关于我们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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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不够精明
赵振和我到派出所接吕崇烽，金晨也要来，不过留下五个人怎么都玩不起来，就没带他。本来需要交罚款，还要拘留，还好赵振的爸爸是市局的，在了解了情况之后，他爸爸疏通了关系，可以直接把人接出来。
“我不跟你进去了。”
“没事，值班的李叔经常到我家玩，我跟他关系还不错。”赵振说。
“算了，我在外面等你。”
“行，应该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就出来。”赵振说着下车向派出所走去，我交了车费之后到路灯下面站着。柳俊明和赵振是一对儿，他俩好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很热烈。赵振是个不错的人，在圈子里算。他跟周全的类型有点像，不过没有周全有时候那么不尽人情，也不像他那么乱性，自然，也没有周全那么好看。不管在哪他都是很得体的一个人，外向热情开朗，乐于助人，很容易接触。至于柳俊明，我其实不怎么熟，他和金晨好像关系不错？跟我的话，也只是点头之交，平时说话的机会并不多。他人倒不是很娘，长得相当好看，不是气质方面的，也不是帅气，只能用好看这个词形容。但过于内向的关系吧，感觉这个人不太好接近，不太说话，对什么也都不太热心。我很怀疑当时为什么他跟赵振能好在一起，两个人性格方面简直千差万别，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因为互补的很完美，所以两个人短时间建立了健壮的关系。
赵振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带着吕崇烽出来了。
“谢谢啊。”我说。
“呵呵，不用谢两遍，小吕刚都谢过了。”赵振笑着说。如果这事交给我还不一定要麻烦到什么程度，好就好在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我、金晨和大全由于接触的类型不一样几乎认识常去湖泊的所有人，有用到的时候也能找到对应的关系，很多事情都化繁为简。正所谓朋友多了路好走。
吕崇烽不说话，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赵振没有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肯定要把他带回去，但是又很难办，因为一开始没有打电话。既然关系不错，这次一般我能说的上话的人都请了，偏偏没有联系他，他知道了肯定会有想法。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突然间失去了老段，跟周全睡了一下，又进了一次派出所，不可说不具有小说一样的情节。
怎么办呢？话还是要说的，我们三个人默不作声的走着，我也算主人，我不邀请的话赵振也不太好说话，正犯愁的时候我看见吕崇烽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开机。如果有什么想法也没关系了，至少我有什么可说的。我终于跟吕崇烽说让他一起去家里，没想到的是他一口拒绝了。他说不想去，想回宿舍休息，走到他学校也就20分钟的路程，我和赵振决定送他回去。有时候想的太多，不过是自己累自己。这一点周全说过我。
吕崇烽被抓起来的理由是搞不正当性关系，在一个小旅馆里，跟一个警察。这点他就没有木木精明，木木干这一行有些年头，还一次也没栽在警察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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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找张树
俞小翔要过来，林月也要过来，这几天家里的人确实有点多。
如果要我说，我只愿意跟大全和金晨在一起，一天什么也不做，只要在一起就好。因为其实我是喜欢清静的人，可大全是无所谓的人，而金晨特别喜欢热闹。
“要不我给俞小翔打电话，不让他来了吧。”大全说，“你有他电话是吧？”我刚好前几天做完一个80平的案子，没有接新的，所以比较清闲。大全下午带人看完房直接就回来了。我俩在沙发上看《Nip/Tuck》，他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上身依然什么也没穿。他总是这样，差不多是有暴露癖，我想。
“别，我都答应人家了。”
“我倒是没所谓，等下我去湖泊，你一个人陪他俩吧。要是不嫌累的话。”昨晚的事情，其实大全有的时候真没有心思，什么都不考虑，也能很快的忘记一件事。我也就不好再抓住什么不放。经常的，我们都会闹矛盾，然后经常都是他哄哄我就没事了。
“要不这样吧，亲爱的，”大全接着说，“我今天就破例在家陪你应付一下。”
“用不着你，去逍遥快活吧。”
“要不我把人找回来，一起玩？”
“算了吧，你这几天性生活够频繁的了，再说林月还过来呢。”
“不是，找人回来，咱玩玩扑克什么的，”大全一副很委屈的小样子，“我在你心中就这个形象啊。”
“你说呢。”
我给金晨打电话，让他下班早点回来，做饭。金晨说可能会加班，大全让他请假。我跟林月打了声招呼，然后联系了潘博宇，赵振和柳俊明。这几个林月都认识，不过她知道的这些都是周全的朋友，跟我和金晨的关系只是比普通好一点的朋友，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同志。最后考虑了再三，我俩没有打电话喊吕崇烽。
其实大全表示无所谓，但我觉得不太好，心想先过几天再说。有些事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大全说都听我的，实际确实是这样。不过，不是说大全没有主心骨，他跟金晨不一样，只不过有些事他不爱管，到真正到了需要他出面或做决定的时候，他办事的能力一点也不差。而如果有什么事对他有不能忽视的影响，他也绝对会把控制权攥在自己的手里。
晚饭吃得比较晚，我和大全什么也没准备，害得金晨回来以后带着林月跑了一趟超市，俞小翔也跟着去了。晚餐做的很仓促，但并不是水准，金晨虽然没有做出精致，但口味绝对不差分毫。等什么都收拾完准备扑克大战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躲在大全身后的俞小翔先发现的：
“电话。”
“你不振的慌啊。”我从大全屁股下面取出手机。
“没感觉啊。”大全一脸无辜状。我给他后背一巴掌，去了阳台。
“你好，我找张树。”电话那边传来不熟悉的一个男声。
“我就是。”
“你好，我是派出所的，你认识吕崇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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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3、委屈
“你怎么能这样呢？”吕崇烽已经走了，大全没有留人过夜的习惯，也不会为吕崇烽破例，这种状况下，我也不太想让他留在我房间过夜。我觉得大全这么做是非常不合适的。大全不说话，用他一贯小狗一样温柔而诚恳的眼神看着我。
“昨天他还……今天你就让他上了你的床。”我应该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吕崇烽，我印象里的他是理智和保守的，或者，我不太习惯，身边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周全。
“我看他在那里，看他有这个需要，就把他带回来了。不用替我担心，我吃不了亏的啦。”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有很委屈的感受。他始终不明白，有些事是比其他伤人更深的。我看着他，他眼睁睁的看着我。他还是那么好看，眼睛很亮，被柔和的黄色灯光照射的裸露的上身散发出一股男人独特的味道。一瞬间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我看着他，竟然有相当明显的想哭的感觉。
“好啦，别生气啦，我错了还不行么？下不为例，OK？”大全依然一副天真的样子。我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你这样不好，”我说，“崇烽他现在的状况，你不该对他做这种事情。”之前大全跟我说过吕崇烽看起来不错，不过那时候吕崇烽和段家昌一起，大全没什么机会下手。
“以后他来的时候，怎么办？他是个朋友，虽然比咱们小几岁，但是一直以来跟咱们关系都不错的。以后，他来的时候我们要怎么面对他。”
“还那样呗，没什么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所有事情都会产生后果的。你跟他发生了关系，始终有一些事情会改变的。他没有完全的恢复，还在最脆弱的时候，你这样，有点……”
“趁虚而入？”
“嗯。”
“呵呵，嗯。看起来是这样了。”大全有点情绪。
“我不想埋怨你，我只是不希望事情变得太过复杂，毕竟咱们还是生活在一起，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为彼此着想的。有些事情，如果换作你，你也一定不会接受的。”
“有些事情？很简单的一件事，大不了下不为例了，你不要这么小题大做，真的，我都说了以后不会了。”
“是，但是……”
“你要知道，有一些事情发生了，我们都能一起面对，我不想说的太多，但是你应该知道，就算我这次犯错了，会犯错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而已。我不想把什么事都拿出来讲，但有些事不再提不说明就真的不存在了。”我没有想到，大全会说出这番话，那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重新提起。
“我知道了。”我说，“这次我说的太多了，我不是想为难你，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的，所以有一些话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朋友不就是什么都能说的么？我知道我犯过更严重的错，一直以来我也都很不好过，我本来很庆幸至少是你在我身边，留在这里陪伴我，也为我容忍也为我保守秘密。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借口，但既然你提起，愿意用我最不能释怀的事情反驳我，你的事，我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生气了？”大全问。我不说话。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做过的这辈子最后悔的，他明明知道，他不该提起。
“我错了，好不好，我错了，别生气。”大全从侧面搂住我，把脸贴过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这次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提了。”
我能怎么办。有时候我真想一走了之，带上所有秘密离开这里，但是，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么？我舍不得离开他，不敢过没有他的生活，所以，如果他愿意，我有什么权力先说再见呢。我想，如果有一条路可以退，退到没有遇到周全的时候，我现在的生活，是不是比现在更精彩了呢？有时候，很多时候，我都希望，如果给我一个机会，听过多少人说那句“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会这么做”，这句话不适合我。如果我能选择，我希望从一开始就与周全擦身而过，这样也许，现在的我会更能做我自己，不为什么事情，也不为谁。
“我去睡了。”我甩开周全搂住我的那只手，起身走出房间。
回来的时候金晨自己上楼回房，我上来的时候，他房门开着，灯也开着。喝多了酒的缘故，他整个人瘫在床上，衣服鞋子都没有脱，能够听见微微的呼噜声。我走进来，帮他脱衣服，他似醒非醒的轻轻笑着说：“你不知道，这有多难决定……”他很难受，我能理解。我去卫生间湿了毛巾给他擦脸，然后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等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快12点钟了。
“this has got to die/this has got to stop/this has got to lie down/someone else on top……”我打开电脑用音箱听歌，声音不大。Damien Rice的歌声从不曾给我坚强的力量，但每一次我最需要的都是他。现在，吕崇烽还有我，我们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为吕崇烽难过，或者是为了我自己呢？我们这样的生活，生活下去能得到什么。
门开了，大全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口倚着我的房间门看着我抽烟。我从不让他在我房间里抽烟。那张脸，精壮的小臂和上身那样好看的线条，他依然光着脚。我其实很需要他，在这样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很希望他可以不只是站在那里，而是走进来坐在我身边，哪怕什么也不说的坐在这里，至少我也比现在更好过。我总是这样，一旦涉及他，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没有了原则。他看着我看着他，没有明显的表情，像要笑又没有，烟把他脸的轮廓模糊了，我一点点的开始能闻到烟的味道。那烟香，我好像又能闻见他那从不曾用香水掩盖的自然体香。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的代价是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看着他，希望他至少不只是站在那里抽烟，既然他上来了，至少要说些什么，否则我要如何坚持下去。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但我每一次，如果我们无话可说，我都有强烈的认错的冲动。因为我爱他。
“我们还好吧？”我听着歌看着他抽着烟，一首歌唱完烟也抽完，他终于还是走进来，在我身边坐下说出这样的话。他搂着我肩膀，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没事。”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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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意料之外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湖泊也有了本来就该有的光泽。我陪金晨不停的喝酒，他说一些事情，我听着。期间大全说找了个伴，先回去了。
我喜欢这个地方，跟金晨和大全的理由不一样。金晨喜欢这里，因为他喜欢光鲜的东西，喜欢拥挤的感觉，喜欢跟别人分享他的感受。大全，之所以对这里有好感，仅仅是因为在这个城市里这是一处相对出名的GAYBar，在这里他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发泄的对象。
我喜欢观察别人。如果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看到别人像这样的放纵自己，被欲望和金钱收买，虽然很多酒吧都能让我看到我想看的，但在这里，纸醉金迷，不同人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的隐藏起来的。我观察他们，我了解他们，我是他们。
“让他到后面睡吧。”李维说。
“没事，你现在动他他会杀了你的，让他在这趴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金晨喝了很多，也哭了一阵子，然后终于因为累，接着酒劲睡过去了。
有时候是我照顾金晨，有时候是金晨照顾我，我们这样，是从高中时候开始的，我们好起来的时候开始。后来，当然，我们分手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这种状况被耽搁了，但没过多久，当我们无所谓谁原谅谁的原谅了彼此之后，我们就变成了比恋人还好的朋友。我很庆幸这辈子可以遇到金晨这个人，我始终觉得，如果没有他很多事情要比现在糟糕的多，有他在身边，我能更放心的生活，我对他，虽然有时候他表现的像个孩子，他仍然能在我失落的时候给我莫大的安慰，他对我的照顾，是我将倾尽所有来报答的。那种倾尽所有的想法，我愿意给大全我的所有，因为不一样的目的，我也愿意为金晨。
电话响起来，我看了一眼，是俞小翔。我把我的电话给了他，因为大全不会留下自己的电话。我也跟他说，如果想来的话有机会还可以来家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恶趣味，本身我是羡慕甚至嫉妒这个男孩的，却又感到无所谓。他得到了我始终无法得到的东西，虽然那只是短暂的快乐，但至少他拥有过。可是，我想到的，是我不想让他经历一些不该他经历的事情：变成同志，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变成同志，我也希望他能比我当初经历的过程好看一些。我这种矛盾的，莫名其妙的，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好人心态，有时候真能把我折腾个不轻。
“等一下，我现在听不清楚。”我接起电话。我示意李维我要接个电话，让他照顾一下金晨，然后挤过人群出了酒吧。
“小翔么？不好意思，刚才在湖泊，太吵听不清你说什么。”
“是我，哥。”
“什么事？”
“啊，没什么事，抱歉打扰你了。我只是想，我明天晚上可以过去你们那里吗？明天晚上我爸妈不在家。”电话里俞小翔毕恭毕敬的说。
“来吧，5点以后，要不家里可能没人，来之前最好给我个电话。”我很想随口编个什么借口打法俞小翔，但我没能说出来。俞小翔的年龄占了优势，在以前，大全的这些个男人也有想跟他继续来往的，大全自然不想，而打算经过我接近大全，也很难有下文。俞小翔不过是个孩子，大全跟他不可能有什么的。我对自己说。
有一些事情我不愿意看到，我跟金晨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很丑陋。而且，如我所想，俞小翔，或者任何一个男人，想真正的得到大全，太难了。我们开了门，大全的房间里，他找的性伙伴听到声音出来见我们：
“哥。”吕崇烽刚冲过澡，下身围一条浴巾走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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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说不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话，那就是金晨面对时直男的态度了。自从我们分手以后，他每一次爱上的对象，无一例外是直男。所以，根本不用想象，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大环境里，在同性恋还不能见光的现在，他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一次受伤一次爬起来，他每次都求死不能一阵子之后，又再乐观的重新振作起来，寻找其他直男的怀抱。
我和大全的工作相对金晨来说时间比较容易自己支配，所以我俩早早来到湖泊，金晨下班之后赶过来。我留在吧台叫一杯可乐，在李维闲暇的时候跟他聊聊天。我很少在这里喝酒，可乐冰水酸果汁，什么都好。
虽然在GAYBar工作，李维是个地地道道的直男，他有一个很model的女朋友。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郑世东能提供一份不错的报酬。郑世东之所以提供李维一份不错的报酬，是因为一个性感的直男比一个帅气的GAY能给湖泊带来更好的效益——他能满足同志们的幻想，又不会让他们得手而失去兴趣。我知道的，李维上大学的时候是个标枪运动员，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不过由于他后来感觉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什么发展的前途，所以直接辍学了。然后他在普通酒吧学了一段以后，就来到了这里。“报酬不错，而且我也能理解你们，再说我也喜欢这个工作，虽然说起来比较GAY，我还挺喜欢你的。”李维这么跟我说过。他是这么跟我说过，不过可能仅仅因为我是湖泊的客人里面少有的几个不想吃他豆腐的人。
“知道么？金晨遇到他大学的小男朋友了，要见面。”我跟李维说。
“呵呵，他肯定相当兴奋吧。”
“嗯，”我如实说，“不过，要我说，他当初追你的时候你怎么就狠心拒绝他了呢。你应该知道，如果跟他好，他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完我就有些后悔，我和金晨高中的那点事我也是跟李维说过的。复杂的同性关系，实际并不是很好的谈资。
“以后吧，以后我人老珠黄了他如果还要我，我再跟他好。”李维简单的笑笑，低头擦拭玻璃杯。其实他很有心，知道说话的场合和分寸。我没见过他让别人难堪，所以，比起其他人，有些话我更喜欢跟他说。
“你劝劝他？”
“劝什么？”
“让他别见那个男的。”
“你想让他恨我啊？”李维说，“其实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决定，而且，只有这样，他才知道什么是对他好的，什么他不该要。”
“看得多了，其实我挺怕他再受到伤害的。”
“也许吧，但如果没有试试，实际他也不会快乐的。”
“说什么呢？”我和李维都没有发现的时候，金晨已经来了。当然，少不了的，因为时间还早，他身后指定跟着木木。
“啊，没什么，随便聊聊。”我说，“今天下班挺早啊。”
“嗯，不用加班。”金晨在贴我身的一只高脚椅上坐下，木木隔着他坐在我更左边。我能感觉到一些什么，从金晨的语气和表情，毕竟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多少也有一点直觉。我能知道他不太高兴，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喝点什么。”金晨跟自己说话，李维看着他等他要。
“心情不好么？”我问。
“嗯。”
“johnnywalker，3个，我和两个哥哥，算我的。”木木说，“心情不好喝点酒吧。”
“我不要了，谢谢。”我说。木木属于不需要钱的一类人，对他来说，现在享受要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金晨说。
“没事，只要你高兴。”木木神秘的笑着说，“需要的话我还有别的好东西。”我跟金晨都知道木木指什么，但那东西我们从来不碰。木木坐了没多一会儿就有了目标，把酒一口喝光之后离开了吧台。有时候你很难说木木是单纯还是世故，他出来的太早了。
“怎么了？”我问。
“我特矛盾。”我没说话，金晨接着说，“我那时候有多喜欢中伟，你知道吧？”
“嗯。”
“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了？不一起吃饭了？”
“没有，他想今晚就见我。”金晨说，“其实我很想见他，我也很期待这个周末的见面，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准备的。但，他给我打电话说跟朋友在外面，刚好没什么事情，可以一起吃饭，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抵触的情绪。
“我那时候那么爱他，愿意为他做所有事，我也知道，像你说的，虽然他表面上看很单纯，他很多事情都在利用我，利用我对他的感情。但是，那时候我一点也不恨他，后来也不恨他。
我很清楚自己喜欢他，虽然不能得到，但我真的想跟他做朋友，现在也想。”我不知道金晨这番话要表达什么，只能认真的听着。
“我真的挺想见他的，但是突然的，当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拒绝了。”
“拒绝了？”
“嗯，拒绝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拒绝的很痛苦，但同时我也不后悔。我现在很好，你不觉得么？我不再需要他了。他是过去式了。那时候我放不下，过了这么久，我有了放下他的能力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再，不想再留他在身边了。他不能再任意的摆布我了。”金晨说着，抒发着自己的情感。我能感觉到，他已经不再相信王中伟了，虽然他矢口否认，我知道他就算不恨，也已经发自心底的厌恶他了。这很好。那时候，当王中伟离他而去的时候，我陪他度过了一段相当痛苦的日子，他那时候几乎不能面对自己，几乎不能活下来。只是，他始终这么情绪化，我还清楚的记得他昨天的兴奋和喜悦，而现在，不过一个简单的电话，突然他就又难以控制自己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我觉得。
“那就算了。”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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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有些感情行不通
自从我们毕业搬出来之后，金晨就负责做饭，而且他好像很热衷这个，自己也学也研究。接近晚上五点，他已经做了鸡汁烩饭，草菇鸡汤，口水鸡，另外煎了五份鸡腿肉，调了黑胡椒和大蒜两种酱汁。要说金晨做的大蒜酱汁真的很赞，基本属于独创，主料是大蒜和香葱，好像还放了一点藏红花还是什么，完全是照顾我的口味。之前给大全打了电话，大全赶在吃饭前回来了。
“尝尝怎么样，”金晨说，“还做了蔬菜沙拉，解腻，谁要告诉我。”我们都坐在餐桌前，金晨给大家依次上餐。其实跟金晨住在一起是很有口福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他不想做软件相关的工作，完全可以开一个小饭馆。
“这个很不错。”我把一小块鸡腿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之后说。但是似乎并不能很好的打开话题。
今天晚餐的聊天话题，应该婚礼是最不错的了，但是，除了林月，大家心知肚明，有崇烽在，这就不再是个好主意。那么，也许我们劝劝崇烽呢？至少也算可以开口的事情吧。但是，有林月在，GAY的话题永远都不合适。所以，即便有一顿很完美的晚餐，大家也只是各吃各的，不怎么说话。而且，巧合的是，电脑里放的助兴音乐恰恰开始在《这该死的爱》。
“大陆我最喜欢这个女歌手了。”金晨试着说点什么，当然他没有给吕崇烽打电话，也就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不说这个。”我说。
“没关系，”崇烽似乎并不在意，“我也最喜欢她了。”
话题似乎已经打开？崇烽和金晨就中国歌坛现状进行了简单的讨论，林月在一边听，一边不时的与他俩眼神交流一下，点头表示赞同——其实林月跟我一样，对欧美音乐比较感兴趣，相对的，国语音乐关注的很少。大全心不在焉的吃东西，等碟子里的饭吃完之后，他一仰脖倒空了罐子里的啤酒：
“你们聊吧，我吃好了先回房了。”他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座，眨眼工夫就钻进自己的卧室，很不礼貌，留下了另外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面面相觑。我知道大全为什么这么不爽，他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虚伪的表面上的文章，不喜欢把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所以，虽然这么多日子一起生活，他也了解了大家的生活方式，也做出了一定的妥协，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去看看他，你们先聊。”我把餐具放在碟子左边，起身把椅子推进餐桌，做了一个简单的微笑，看看林月也看看崇烽，大家都有点云里雾里。金晨说，“你去吧。”然后我跟着进了大全的卧室。
“你疯了啊。”我关上门之后说。
“累，用不用这样，不就是分了嘛。”大全一脸的不屑，手中捏着一根烟。
我不能说我永远也不知道大全心里想什么，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很了解他，但有时候，我宁愿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这样，看到他不合时宜的处事方式的时候，也许我就不会对他有感觉。但，可惜的是，我知道，虽然他总那么放纵自己，但他心里面还是有很细腻的感触，他强悍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很敏感很柔软的心。他的态度，只是他知道关于同志世界的一切，他从不相信童话，他宁愿把爱看成性，也不愿投一点点感情在里面。其实他也是怕受到伤害。
我在他身边坐下，坐了一会儿，我陪他把这根烟抽完，起身要离开卧室。
“你没什么要说的？”大全在我开门之前问我。
“对崇烽好一点吧，他也不容易，”我说，“我了解你，也不怪你。”
“你不怪我？”
“嗯，我不怪你。”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委屈的。”
“为什么？”我回头看着他。
“不为什么。”
“你没必要这样。”他什么也不说，我能说什么呢？
“你说吧，”大全说，“分就分了，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出来玩早就应该有这个准备的，难不成还真要山盟海誓白头偕老么？”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就算我们不可以，也许别人可以呢。”
“你相信别人可以？”
“迟早。”
“我希望你也不要太天真，咱在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好的坏的也见过不少了，应该知道什么是可行的，什么行不通。坏的就不说了，好的，像老段和吕崇烽，现在不也这样么？所以你不要把什么都理想化。以免报了太大的期望，到一场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收场。”
“我知道了。”关于这个话题，有时候我会觉得大全是故意引到我身上来的，因为不管谈论谁，谈论谁的天真，到最后他都会告诫我，有时候我们这一类人，天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这个，我也知道，是他对感情看得那么淡的原因。
我出去的时候吕崇烽已经走了，我在大全房间里待了大约10分钟。林月在厨房收拾东西。“他先走了，”金晨说，“他说谢谢你。”
“他怎么样？”
“还好吧，我想，他说他已经没事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感到莫名的伤悲，从内心一直到体表。
“对了，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金晨突然转移了话题，能感觉出他有些小兴奋。
“等等再说吧，我先送林月回去。”
“哦。”
“不用，也不晚，我自己走就行了，你也挺累的。”林月从厨房出来，说。她从来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我想她听到了我和金晨的谈话。
“我给你叫辆车。”我说。
“没事，”林月拿起手袋走过来，在我脸颊轻轻的一吻，之后说，“明天给我打电话。”
我把林月送到楼下，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看着车消失在黑色街道的尽头。我很喜欢林月，很喜欢。她是那种你无论如何都要喜欢的女孩，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成熟稳重。
“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金晨问我，脸上带着禁不住的喜悦。
“谁啊？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我笑着说。
“王中伟。”
“在哪遇到的？”
“那不重要，”金晨神秘兮兮的说，“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我们约好下周日一起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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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林月是我女朋友
林月想到的办法是给金晨打电话，金晨还真是个办法。两点半不到，我蜷在沙发睡了一会儿之后，金晨打开门，手里拎一只大公鸡，林月提着啤酒跟在后面。
“林月给我打电话，婚礼那边正好完事，我就到她那去了。”
“哦。”我用一个字回答金晨。喝了酒，睡的时间又少，我的头跟要炸掉一样的疼。
“啤酒我放冰箱了。”林月转身去了餐厅。
“吕崇烽在楼上休息。”我说。吕崇烽和林月在我们这见过几次，也算认识。
我和林月之间的事，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切一切是在大一的时候建立的。那个时候，刚上大学的缘故，对什么都很小心翼翼，特别是自己的身份，我很怀疑如果这些事情统统败露，我是不是还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所以我要找一个掩护，所以我跟林月交起朋友。
林月是个好女孩，大学的时候我们同班。说起来，学自动化这个专业的女生本来就少，稍微能看得过去的几乎没有，而林月却完全不受这个定论的限制。不算理工科，即便整个学校所有专业，她的容貌也出类拔萃。所以，当她又是一个成熟稳重而有才能的人的时候，有想法的男生就不在少数了。至于她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我不太好说。那次我给校报送稿，她接待了我，然后有了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交谈。然后，在我没有做出什么或浪漫或感人的事情情况下，我提出交往，她同意了。
“金晨弄吧，我给你打下手。”林月说。鸡是庄河大骨鸡，林月父亲的下属给她家送了两只，林月送来一只给我们。
其实这几年过来，我有时候会觉得林月和金晨的关系要比我俩还要好。他们在一起基本无话不谈，也经常彼此开一些善意的玩笑，而我跟林月，可能套了一层关系的缘故，反尔会像有点什么隔在彼此周围，我始终带着防备。只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是喜欢林月的，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女人，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感觉很舒服很快乐，只是那不是爱罢了。但，我想如果我不是同志的话，我会娶她。
金晨处理鸡并没有两下子，鸡像怎么也杀不死似的，叫得越发厉害，我估计楼上的吕崇烽肯定睡不了多久。结果，金晨刚下第二刀的时候，吕崇烽从楼梯下来。
“哥。”
“呵呵，不好意思，弄了只鸡，怎么也杀不死，把你吵醒了。”金晨说。
“你林月姐不敢看，躲在大全房间呢。”我说。林月经常来我们这里，所以一般的朋友都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只要她在，大家就不再说跟同志有关的话题。
“我来吧。”
“不用，我能行。”金晨话虽如此，吕崇烽杀鸡显然比他更在行，一刀下去鸡就慢慢不再挣扎了。
鸡消停了林月就出来了，崇烽看见她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姐”，林月也不太好意思。两个人没说什么话，随便的几句寒暄过后，金晨带着林月进了厨房。我想跟吕崇烽叮嘱一下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我没有开口，只看了他一眼，他很简单的眼神表示，告诉我他知道。
“睡着了么？”我问。
“嗯，”吕崇烽说，“谢谢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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