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走火【未完结】

本帖最后由 蓝莓 于 2011-9-19 21:38 编辑

既然是小说,就是瞎编的,一定会有不少BUG,看了别当真。
可能短篇,也可能中篇,甚至也许长篇,一切未知数。。。{:5_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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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凉生

速度更新才是王道{:5_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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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临街的窗口射进一缕昏黄的暮光,铭独自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只赫克勒-科赫自动手枪。黑亮的枪身泛着幽幽的蓝光,9毫米短弹,适合近距离射击且威力极强。

他熟练地打开手枪保险,拉动套筒,子弹上膛。这一连串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握住枪柄在手中轻轻一摇,掂了掂枪的分量。枪身自重480克,再加上七发子弹的重量,没问题,子弹已经上膛,他能感觉出微妙的差异。

关上保险,退出子弹,打开弹匣卡榫,退出弹匣,向后一拉套筒,推出枪膛里的子弹,扣一下扳机,套筒闭合,这时击锤仍然处于待发状态,再次扣动扳机,击锤落下。铭举起枪,缓缓顶住自己的下颚,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砰!”

食指扣动扳机,鲜血喷射而出的一刹,轻而易举就做了了结……脑子里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一抹释怀的笑意在他嘴角漾开。

没人知道,他买这把枪不是为对付别人,完全是为了自己。

CD机循环播放着Guns n' Roses的"knocking On Heaven's Door",沙哑的嗓音一遍遍重复着,Knock-knock-knockin' on heaven's door……

“送你去见上帝!”铭一面笑着一面把重新装好弹夹的枪支放在随身携带的CUCCI包夹层里,拍拍皮包。

从冰箱里取出一个简单的蔬菜三明治当做晚餐,他不能吃太饱,晚上还会有几餐夜宵,那些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接近的机会。

铭进到浴室,洗了淋浴,赤裸着身体站在镜子前,先刷牙,再仔细地使用牙线,然后挤出一大团剃须膏,认真地剃掉胡茬,喷上须后水,然后认真打量着自己。

他绝对不允许身体有一点瑕疵。

没有眼袋和黑眼圈,皮肤很有光泽,骨骼纤细但不柔弱,体型匀称,双肩相对身体来说略宽,躯干较短,四肢修长,是人称小鹿体型的那种。虽然不是肌肉型,但是并不显瘦弱,身体线条流畅完美,弥补了肌肉力量的薄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他对着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服装间里,铭已经穿好行头。他选择了一身简单的黑色套装,配以暗金色领带,亚金色皮带扣及袖扣与之呼应。这身装扮华丽而低调,非常适合他今晚的心情。

窗外夜色渐浓,五彩的霓虹不知疲倦地眨着眼。每天这时候就是铭上班的时间。

高速公路上飞驰着一辆银色梅赛德斯,流线型的车身在暗夜里闪闪发光。在拥挤不堪的暗沉沉的车河里,这辆跑车像一头优美的羚羊误入粗俗的犀牛群一样。

正是夜间塞车高峰期,有人摇下车窗开始咒骂。

铭不急不躁,悠闲地打开车载CD播放一曲"Innocence",想象着老板望眼欲穿的样子,笑了。

“是的,我是清白的。”铭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在脑海里回放那个男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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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769485105



赠送一章
以慰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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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道路很快畅通,银色的羚羊甩下身后一大群行动迟缓的犀牛,姿态优美地奔跑起来。扫一眼倒车镜,看着身后被抛得远远的车流,铭心情很舒畅。

车子里回荡着一曲优雅的蓝调,他微微眯起眼睛,无声的跟着哼唱。

“铭,你怎么才来?老板找你好久了!”

推开酒吧厚重的木门,酒精与烟雾混杂的混沌气息扑面而来,铭不由得一阵窒息,还没适应浑浊的空气以及昏暗的光线,他的四周就围上一群男孩。

这群少年正当风华正茂的年纪,本该在阳光下肆无忌惮的挥霍数不完的青春,此刻他们却隐匿在夜幕的阴影里,身着镶嵌着皮革、铆钉甚至蕾丝的古怪服饰,举手投足流露着罕见的妩媚风情。不断变换的霓彩印照着他们勾着眼线描着唇膏的脸,一双双眼睛闪烁不定,使他们看上去像极了黑夜里的幽灵。

看着从跑车上走下的铭,人人眼中露出艳羡的光,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他身上的阿玛尼套装。

铭熟络地和众人打着招呼。

此时客人很少,也不知老板急什么。他撇下围着他的人群,径直向经理室走去。

这是名为“天使”的GAY吧,老板三十几岁年纪,据说以前是画家,在大城市里办过几次不疼不痒的画展,后来不知怎么来到这座海滨城市,开了此城第一家同志吧。没想到看似保守的小城里会有那么多同道中人,所以“天使”就成了这座城市最著名的GAY吧。

“铭!快坐,用过晚餐了吗?”老板探究地审视着铭的眼睛。

“路上塞车。”铭很自然地回答,大喇喇地坐在对面。他听出了老板的隐语,他也没有说谎,面对老板他绝没有其他孩子的谦恭。

“铭啊,我知道你和别人不同,你不是为生计,也不在乎报酬,但是有些客人得罪不起啊,我很为难的。你能理解吧?”

“哦?这么说,您是给我警告呢!”铭扬起眉毛挑衅地望着老板保养得很好的脸。

“怎么会?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天使的招牌,缺了你,我这天使怕是没人肯光顾呢!”老板一脸谄媚的笑。

“放心,今晚会让你满意!”

铭说完,头也不回地甩给老板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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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童鞋,这是你的原创么。
看起来好不简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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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 nine@9


谢谢支持

当然是我的原创
别人的怎么能贴呢

下午再更一章
现在去看你的{:5_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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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将退出江湖之时,来了个蓝莓,开始游移不定:s11
完全不同的风格,描述的不同世界,等着更新:s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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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 蓝莓


    可是我写不了什么小说。
    只会感叹一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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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8# 九天迹昙


打算退隐么
这里原本就不喧闹
所以一切随心就好

邀你同闯江湖{:5_321:}

不小心睡了一整个下午
现在去更文 {:5_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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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妈的,真牛逼!”笑骂一句,还是拿他没办法。

望着铭瘦削而挺拔的背影,老板无奈地摇摇头。

他经营这家俱乐部也有几年了,像铭这么热辣又棘手的小弟还是第一次遇见。人脉很广的他不得不承认,铭对他来说竟然是个谜。

就像任何一个经营这行当的老手一样,他需要掌握每个手下的资料,不管是MB,还是驻唱,并非仅仅为了安全,更是为了掌控。酒吧为他带来暴利,也隐藏着不可知的风险,谨小慎微总不会错,所以每接收一个男孩,他都格外小心。然而匪夷所思的是,他找人打探过多次,没得到铭的一点消息,这小子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一年前,铭主动找上门来做驻唱,看他资质很好就不假思索留下了。没想到铭很快蹿红,靠着漂亮的脸蛋、完美的身材加上一把销魂的嗓音,即使不出台也能迷倒一大片,就连他这老板也时不时迷惑在铭诱人的眼波里。

在他眼里,不仅铭的身世是迷,他不能理解的事情更多。就凭并不丰厚的演出费他怎么供得起名车,穿得起名牌?那做派比精于此道的自己还有范儿。

他常暗暗揣测,铭不像个普通的驻唱歌手,也许私底下傍着有钱的金主也说不定,但是看他那傲慢的样子,应该很难伺候,哪个傻瓜会自讨苦吃?

舞台上灯光迷乱,烟雾缭绕,一束顶光直直的打下来。醒目的白光中,铭素颜黑发,怀抱一把白色吉他,身穿灰蓝色棉布衬衫,磨白牛仔裤,这就是他的演出服,随意简单得像学生装。

领口的扣子只解开两粒,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琴弦。他在弹唱一首英文歌曲,磁性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大厅。

台下观众静静聆听着铭的歌声,没有人走神,他们知道,能听到铭的声音很荣幸,因为他轻易不献唱。

然而台下所谓的听众并不都有意欣赏他的歌声,更多贪婪的眼睛流连在那若隐若现的喉结,光洁的面颊上。赤裸的,毫不掩饰的目光仿佛要撕开那件单薄的衬衫。夜晚,酒精,迷幻的灯光,醉人的歌声,还有漂亮的男孩,织造出一张虚幻的欲望之网。

一曲作罢,铭礼貌地低头行礼。台下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人大声喝彩:“铭!铭!再来一首!”

铭微微一笑,那笑容立即让观众鸦雀无声。

“太美了!不愧是天使的台柱!”。

“真销魂!”

“看他的笑,是对我笑呢!”

“屁!铭能看得上你?你何时见过他出台?”

肆无忌惮的议论毫无遮拦地传到铭的耳朵里,他面无表情,只是重新坐下来,观众开始鼓掌。

“这首歌,献给在座的各位。天使。”大家都看出他今晚心情不错,竟然听到他再度开唱,这是非常罕见的。

“像孩子依赖着肩膀
像眼泪依赖着脸庞
你就像天使一样
给我依赖 给我力量
像诗人依赖着月亮
像海豚依赖海洋
你是天使 你是天使
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铭一改原曲风,用一种沧桑的音调唱起这首深情的曲子,听者无不动容。

他心里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老板坐在角落的暗影里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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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众人一边沉醉在袅袅余音中,一边将痴迷的目光投到台上。谁也没发现,灯光明灭之间,舞台上的歌者已经不动声色的离开,只剩下最后一缕尾音颤抖着消散在渐渐升腾的烟雾中。

等人们回过神来,掌声、尖叫、口哨此起彼伏,却再也见不到铭的身影。

凌乱的化妆间里,铭换好衣服,看一眼手表,今晚给足了老板面子,剩下的就是老板自己的事了,随他怎么安抚台下疯狂的观众。一个小时以后,有件非常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办。

悄无声息走向后门,他的梅赛德斯忠诚地等在那里。

“小哲,谢谢你,没人看见吧?”铭温柔地对站在车旁眉目清秀的男孩笑道。

“没人发现。铭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小哲好奇地歪着脑袋问。

“累了!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台。”

“这么说能行吗?他们说你从来不出台的。”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就这么说,乖,铭哥真的要走了。”对小哲歉意的笑笑,两人挥手道别。

第一次在晚上接活儿,铭不得不小心。

小哲离开后,铭立即更换车牌和驾照,然后踩下离合器。车子无声无息滑出小巷,几个转弯上了高速,一路狂飙,向目的地驶去。

当日光远离,夜晚降临,一切阳光下的真相都被黑暗扭转。人造的七彩霓虹投射在白日看不到的角落,将美的变丑,丑的却变美。

夜幕笼罩中的城市正如一座巨大的舞台,上演着一出出永不落幕的戏,不管是悲是喜,或恢弘或平淡的剧本毫不吝啬的为所有人打造了专属角色。

一座数十层高的公寓楼前,铭把车子停靠在地下停车场,走到公用电话亭拨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过三遍,有人一声不响接起电话。铭压低声音:“是我,确认地点。”

“16层A座,四遍门铃。冥王,祝你好运。”

套装外披上一件宽大的连帽风衣,戴上帽子,走进电梯间,按下数字,掂掂皮包,CUCCI包里的重量没变,铭深呼一口气,闭目沉思。

“叮”电梯门打开,铭看看手表,正好十一点。

门铃响过四遍,一个胖男人的脑袋探出来,看见铭,张开嘴露出一副傻相,肥肥的身体堵在门口。

是照片上的男人没错。铭皱了皱眉,一把推开胖男人:“不要浪费时间,你只有两个小时。”说完径自走进浴室。

再次出现在胖男人面前的铭,半长的黑发湿漉漉地掩着脖颈,身穿纯白色和式浴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地挽着,领口敞开,露出一段锁骨。

胖子两眼放光:“BOY,你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干我这行的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X,或者Y。”铭微微垂下头,眼角斜睨,丢给胖子一个挑逗的眼风。

“X,我喜欢!喝点什么?红酒还是威士忌?”

铭正等这句话:“我喜欢红酒。”说完露齿一笑,随即如愿以偿的在胖子脸上看见一副瞠目结舌的蠢相,于是又补充说:“加冰的红酒味道最好。”

胖子取来一对水晶酒杯正要倒酒,铭拿过杯子轻声说:“还是我来吧。”

“好,好,宝贝儿,你倒的酒一定最可口,呵呵,呵呵……”

胖子那副垂涎欲滴的嘴脸让铭恶心,他不得不全力压抑着呕吐的欲望。

背转身在其中一只杯子中投入胶囊,再用冰夹放入几块冰,轻轻摇晃着酒杯,铭强忍厌恶对上那张胖脸:“玩一下怎么样?”

“好呀!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放得开,果然没让我失望,看来今晚你能让我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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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蓝莓 于 2011-9-20 21:39 编辑

5.

铭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一下,成功的将胖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低头旋转着酒杯,好像在观察红酒挂杯的程度。此时那粒胶囊已经完全溶解。胖子早已脱掉衣服,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背对着一堆脂肪,铭皱起眉头,用手肘轻轻抵了一下,逼得那堆肉后退一步:“慢慢来好吗?速战速决多没意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全听你的。”

铭转过身,将那杯红酒递给胖子:“要不要喝?酒劲儿很大哦!”

胖子一口饮下,再次凑近铭:“宝贝儿,以为我不行吗?放心,保管让你欲仙欲死。”

“喜欢玩SM吗?你这有碟片吧!”

“呵呵,真对我胃口,看来找对人了。等等!我这儿有不少好东西。”

胖子打开碟机,播放的是一支SM视频。屏幕上一个白种男人正在手铐和皮鞭的双重凌虐下呻吟。

“你能做给我看吗?”铭向着屏幕抬抬下巴,低头喝了一口酒,伸出舌尖舔舔嘴唇。室内柔和的光线下,他丰润的唇红艳欲滴。

胖子眼里已经燃起克制不住的火苗,不满地嘟囔:“不是应该你来满足我吗?”

“可是人家现在没兴趣,看别人打手枪才能提起劲儿……你说怎么办?”铭抛过一个哀怨的眼神。

胖子立即酥麻了半边,急忙打开床下的抽屉,取出手铐、绳索、皮鞭,甚至还有女式连裤袜。

铭看着这堆“刑具”,脑子里映出照片上遍身青紫色瘀痕的男孩。他闭了下眼,换上一副柔媚的表情:“不需要这些照样让你爽翻,你信不信?”

“信,我信。”男人心中暗喜,今天赚到了!

铭从浴衣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指尖轻压在磨钝的尖端:“用这个,强过你那些刑具百倍。”

匕首的顶端抵住男人背部,铭低头看了看,“嗤”的一笑:“看你那儿的样子,让我帮忙吗?”

“那就谢谢你了,宝贝儿!”男人陶醉地闭上眼睛。

铭站在男人身后,用匕首在他后背划着圈,手指爬上他耳朵揉捏,又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滑下去。没过一会儿,男人气急起来,脖子上的皮肤泛红,手不受控制的伸向自己胯间。

在男人呼哧呼哧的粗喘中,铭取下匕首封套,手指留在他后背,按住脖子后面的突起,向下摸到第四节下方,并拢两指,按住那一点,屏住呼吸,右手的细针果断刺入……

男人抽搐起来,身体委顿在地,大睁着惊恐的眼睛,已经说不出话。

铭迅速拔出细针,用一块棉纱紧紧按住针孔,同时蹲下身子:“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 是 冥 王。”

男人没了呼吸,铭右手触到他颈侧,停了一阵,确定没有搏动。仔细检查后背,皮肤正常完好,棉纱上没有血迹。

铭站起身来环顾室内,液晶屏幕循环播放SM视频,酒杯中残存的红酒里可以验出高浓度媚药,地板上散落着各种“刑具”,死者双手握住自己的下体。

完美无缺。

把自己用过的酒杯清洗干净,擦拭一遍,仍旧放回酒柜。

进到浴室,按原样挂好浴袍,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和浴衣领口,穿好衣服,将风衣翻转套上,再次审视浴室及房间,确定没有疏漏。打开房门望望外面,夜深人静的黑夜,人人都在安眠。

走出安全楼梯,初秋凉爽的夜风迎面吹来,铭深吸几口气,悠闲地步入停车场,坐进车里,调整好呼吸,剥下手指上的贴膜,打开CD。

神秘园舒缓的旋律瞬间将车厢填满。

压下车内后视镜,里面印出自己干净的脸,平静的整理头发,拉平衣服。

发动引擎,铭驶上公路。车子保持中速,在一个加油站停下,加满油,递上小费,谢过工人。现在的铭俨然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路边的投币电话亭蒙着一层灰,许久没人光顾了吧?铭取下听筒,按下那个号码,铃声响过三遍,对方没说话。

“地点遗忘。”

“冥王,祝贺你!明天寄出信件,双份!请注意查收。”

“最后一次,看在那孩子的面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找我。”断然拒绝的声音不见丝毫起伏,冰冷的像冬夜里刮过一阵刺骨的寒风。

身患心脏病的中年男子,在租来的公寓里暴毙,死因不详。死者身体没有伤痕,室内没有外力闯入的痕迹。

明天的新闻大概会这样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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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应该是长篇吧,支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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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4# 芷村物语


谢谢
大概会写成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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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蓝莓 于 2011-11-16 16:01 编辑

6。


“冥王!不要挂机,做个交易怎样?继续为我们工作,条件由你来提!”听到冰冷的回拒,听筒里的声音失去了素日的冷静。

铭顿住,被这声急迫的呼叫唤回飘远的思绪。是的,他从没有失过手,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给我时间考虑。”“咔”他果断地挂断电话,这条件的确诱人,可是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犹豫。

回到车里,绷紧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突如其来的倦怠让他闭上双眼。

有风吹过。

车窗外冷冷的风擦过干涩的眼角,昏暗的夜空不见星月。

像无数个不眠的夜一样,熟悉的笑容再次浮现眼前,幻化成照进心底的月光。铭伏在方向盘上,感觉到自己心跳凌乱,如果能无所顾忌地痛哭该多好,可惜现在的他已经遗忘了哭泣的本能。

每次处理完这种事都让他压抑不住瞬间的情绪失控,每当这时更是无法抑制对风的想念。思念的潮水无孔不入,汹涌而来,却无处宣泄。挣扎在记忆的洪流中,他大口呼气,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溺毙。

他思念风,思念那总是面对他才流露的微笑。那笑容是驱散寒冷的炉火,那眼睛是伴随孤旅的灯塔,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然而有一天,他惊恐的发现,就像诗人们吟咏的那样,时光真的如流水,冲刷一切,也带走一切。不知何时,风的面容已经渐渐朦胧,明亮的双眸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而他手中竟然没有一张他的照片。在那些失眠的夜晚,他的思念要靠记忆拼凑,才能慢慢描摹他的摸样,然而无论何时,风的眼神都是温和柔软的,清凉却不寒冷,就像寂寞的夜里探入窗口,陪伴他的蓝色月光。

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有时他会漫无边际地冥想,风,也许就像这个名字一样,是走过他生命的一阵回风,盘旋而过,无迹可寻;更多的时候他又发觉,风就在某个地方等待他的到来,如果找到那个人,做完那件事,就能见到风……于是他执拗的强迫自己怀抱这个热烈的信念,即使再厌烦也要坚持不懈。

车窗外传来不知名的秋虫呢喃,时远时近的虫鸣将他的思绪从辽远的过去拉回。心情平复之后,他还是他,刚才的那个脆弱男人已经随着晚风消失在空气中。

回天使?还是回到冷清的房间?发动了车子,铭漫无目的沿着道路行驶,想找个地方喝一杯,他亟需释放某些东西。

放慢车速,在这陌生的城市寻找适合他的一隅。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辆蓝色保时捷,正意图向他靠近。铭大脑急速运转,确定刚才见过这辆车,心里一跳,他太大意了!

脑海里快速回放进出公寓前后的细节,他逐渐镇定下来。

那辆保时捷追上来与他缓缓并行。铭目不斜视。

“明曦!”

久违的称呼令他惊讶地转过头,对上一张英俊的面孔:“……”

“我是尧寻!明曦,果然是你,刚才还以为是错觉,你不认识我了?!”

“明曦!明曦!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尧寻……你怎么在这里?”

异口同声的问话使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泊好车子,相视一笑,两个男人走进路边一间小酒吧 。

“明曦,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尧寻压抑住心头的狂跳,凝视着铭,眼神带着浓重的探究意味。铭低头避开他的逼视。

“叫我铭。”铭递给尧寻一张只印有姓名和电话的卡片。

尧寻接过名片,惊讶的提高了声音:“铭?你连名字都改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没人认识我,叫什么都无所谓。”漫不经心的回答,语气里的轻慢令尧寻为之一顿,他小心的问:“明曦!这三年都去了哪里?”

“到处看看,走到哪里算哪里。”铭的表情和声音一样冷漠,尧寻不禁呆住。

“来!为我们的重逢干杯!”尧寻举起酒杯,为久别重逢而激动不已。他以为明曦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所以急欲点燃气氛。

铭一饮而尽,尧寻抓住他的手腕:“慢点喝!这是烈酒。”

“我知道啊,这才够味儿,不是吗?”铭皱起眉,甩脱他的手,把一杯又一杯威士忌倒进喉咙。

“明曦,你知道吗,你突然出走以后,学校和导师多么为你惋惜,我也……”

“明曦,为什么这么久杳无音讯?你现在住在这里?”

铭一言不发,只是灌酒。此时此刻,他只能借助杯中物遏制心中狂奔的暗涌。为什么提起过去?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为什么偏偏在今天?为什么?……

尧寻放下杯子,仔细观察着铭,心中酸涩不已,重逢的喜悦被意外和困惑代替。三年前他抛弃学业,不知所踪。面前这个眼神空洞,举杯狂饮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明曦吗?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铭是被人扶出去的,他一头倒在汽车后座上昏睡过去。

尧寻慢慢发动车子,保时捷在他的掌控下保持着匀速平稳。停在附近一座旅馆,他把铭半扶半抱地弄进房间。

铭挣扎着推开尧寻,冲进卫生间,狼狈地倒在地板上。

“明曦!开门!开门!你没事吧!”

尧寻撞开门,铭闭着眼睛瘫倒在地。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孔,黑色的套装,尧寻一阵恍惚,这是谁?这人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往日的痕迹。那个永远笑眼弯弯,人如其名的男孩哪里去了?

脱下弄脏的外套,他把铭扶进卧室,盖上被子,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铭的面庞。铭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寻找了三年之久,酒吧里当面确认过,是他,又不是他。依然是记忆中熟悉的眉目,往日双眸中不变的澄澈已被晦暗吞噬,面容依旧,却不知何时变成涂满阴影的旧照片。那从不对自己设防的心,何时披上了坚硬的盔甲,据自己于千里之外?一桩无头罪案真的可以让一个阳光般明媚的少年变成这样吗?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眼神,冰冷、淡漠、深不见底……尧寻心痛难忍,无力地跪在地上。

床上的铭浑身颤抖,双眉紧蹙。尧寻赶紧将他身上的被子裹紧:“眀曦!很难受吗?”轻轻抚上铭的额头,触手是冰冷的,早已没了记忆中的温度,他曾经一次次回味的温暖。

在他眉间轻柔抚摸,想要抹平那里一道浅浅的皱褶,手掌在柔软的发心缓缓滑过,恍如从前,面对仰起笑脸的小男孩。

铭突然睁开眼睛:“别动我!离我远点!”

“明曦?是我,我是你的尧寻哥哥啊,你怎么了?”

“我知道是你,离我远点!”

“眀曦……”

“我说了,我是铭!”铭坐起身厉声喊道,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而重新倒了下去。

“眀曦,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十三年了,我喜欢你,已经十三年了,你知道不知道!”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血液冲上脑际,尧寻不顾一切地抓紧铭,再也控制不住,大力摇晃着他的身体。

“我知道,早就知道……可是我的心给了他,现在的这个身体只是个空壳,你想要就拿去吧!”铭的目光穿过他,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这是今晚铭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尧寻抱紧铭冰冷的身体,心如刀割,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他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住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把温度传给他。

他将热切的目光投向铭,遇上铭眼中陌生的光芒,他立即退缩了,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明曦,你好好休息吧,我不会再打扰你。”

他坐在另一张床上,陷入尴尬的沉默。

“冷……很冷……”铭模糊的呓语着,身体缩成一团。

“明曦,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放热水。”他一定要做些什么,以摆脱这窒息般的苦楚。尧寻逃一样跳起来。

“不要走!风,不要离开我!”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得跌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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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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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就奔驰,还梅赛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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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蓝莓 于 2011-11-16 16:05 编辑

7。

“风?”风已经不在了,可这种时刻,他怎么告诉他?他怎么舍得明曦难过?而且……如果再度失去他的踪迹,那样的痛苦,一次就够了,他不敢想象再经历第二次。

得到很难,失去却容易。只要一句话,一句真话。

铭紧抓住他不放,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簌簌发抖,浑身都是冰寒的,只有眼睛里燃着热切的火焰。那目光如此强烈,无言的述说着可怜的祈求。

他抱住铭,将颤抖的身体紧拥在怀中,这一刻,他决定把真相永远封闭在记忆底层,让它永不见天日,随着肉体的消亡而腐烂。

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他深刻的明白,那些过去,不能说,绝对不能说。捂住双眼,堵住嘴巴,盖住良心,做瞎子,做哑巴,做技巧娴熟的骗子,织造一辈子谎言,即使死后只能下地狱,至少活着的时候有理由留在他身边。

失去明曦的这些日子里,他变成行尸走肉,四处奔走,拼命工作,压榨体内每一分精力,困极了累极了便沉入死一般的昏睡,他残忍的虐待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使无处不在的痛楚稍减。

他清楚地记得,明曦失踪的时候,他是怎样不分昼夜寻找,曾经为了一点蛛丝马迹而狂喜,又在每个寻而不遇的失望之后痛苦万分。那些没日没夜的绝望,噩梦连连的黑夜,只要稍微碰触就让他惊恐万状。那种被悔恨一口口啃噬的疼痛,他再也不愿品尝。

温暖的体温让意识混乱的铭忍不住贴近,身边的这个人牵引着他与往昔再度相遇。

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滚滚洪流便在瞬间决堤。

过去,从来就未曾离开,它们就像身后甩不脱的影子。曾几何时,他以为已经逃离很远,可是今天,尧寻从遥远的过去赶上来拉住了他,阻止了他奔逃的脚步,他因此不小心回头张望,只不过不经意的一眼,他拼命逃避的阴影就追了上来。他惊慌失措,四处躲闪,却发现那影子挥着巨大的翅膀扑向他,堵住所有退路,让他无处可逃。

从前他曾天真的以为,那阴影只是在追逐他,只要他跑得够快就能成功逃离,就像老鼠躲避猫的恶意嬉戏。今天偶然回首才发现真相,原来并不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它们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也没在身后追赶,而是早已根植在他体内,盘踞在他心里,变成一根根毒藤,紧紧攀附着他,趁他不备,狡猾的将须根扎进他的骨肉,并与血脉相通,它们汲取他,蚕食他,吃他的肉,饮他的血,盘根错节,生生不息。他眼睁睁看着它们肆意妄为,却无力阻止,要想将它们铲除,除非同归于尽。

铭紧紧搂住尧寻的脖子,贴上他的脸颊,无声啜泣。恐惧把人变得异常脆弱,精心构筑的堤防已然坍塌,他成了汪洋中绝望的落水者,当滔天巨浪迎面扑来时,只能抓住身边唯一的依靠,哪怕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

尧寻被铭的举动迷惑了,他僵硬的顿在那里。泪水从铭的脸上流到他的腮边,流进他嘴里,那么苦涩,然而这湿润与苦涩却让他雀跃不已。

抑制不住的窃喜涌上心头,明曦与他在一起,靠近他,依赖他,在他的怀抱中哭泣……紧紧相拥,没有间隙……飘上云端一般,飞翔的感觉……

他知道这想法有多卑鄙,他的幸福践踏在他的痛苦之上,他听到自己的心一边欢呼一边羞愧,但是幸福来得如此容易,又是如此甜蜜,让人忍不住迷失本性,所以他纵容自己享用这来之不易的甘美,经历了那么多那么久的痛楚,终于迎来的相聚……

抱着铭坐在浴缸边缘,脱下铭的衣服,把他苍白冰冷的身体拥在怀中。热气升腾,水面一点点升高,可是怀抱里的身体这样轻飘,他的心一点点下沉。

氤氲着雾气的热水是一座温柔的陷阱,诱惑着他把冰一样冷的铭慢慢放进水里。看到温热的水淹没了铭的大半个身体,他突然感到恐惧,害怕温暖的水流一浸,就把这冰块一样的人融化掉,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所以他仍紧紧抓住他的双臂不放,自己的半边身子也没入水中。

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只因为得到太美好才不敢面对失去。胸前的这个人,曾经被他弄丢过一次,今天蒙上天垂怜让他重新得到,如果再度失去,那将会是最绝望的深渊。

铭一动不动静静地任他摆布,脸色惨白如纸,他于是更加紧张,心头狂跳,贴在铭的耳边乱叫:“明曦!明曦!你醒醒!”

铭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尧寻松了一口气,取过毛巾,一点一点用力擦拭铭的身体,他要驱散他体内的寒冰,他要让他尽快温暖起来,他害怕看见这样冷冰冰的铭。

铭的皮肤渐渐有了血色,面色也红润起来,尧寻这才放开手,直起身。

“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又要走!”

尧寻无言以对,愣愣地看着铭哭泣的脸。

“你们都不要我,妈妈走了,爸爸走了,我以为还有你,现在就连你也要走……”铭垂着头喃喃低语。眼泪流下来,他的脸被纵横交错的泪痕割成一块块透明的玻璃。

从来没有见过流泪的铭,尧寻紧张的语无伦次:“我不会走,绝不走!即使你讨厌我,我也要留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他胡乱的发着誓,不知不觉便说出了心里话,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讲些什么,只知道一定要抓紧他再也不放。

抓紧他,用手,用嘴,用心。

铭被这誓言蛊惑了,他抬起头,眼神迷茫,痴痴地盯了半天,突然笑着抓住尧寻的手摇晃:“太好了!你看,你的手指还是这么有力,他们骗我说你再也不能弹琴,其实你一点都没变,还可以继续练琴。我们四手联弹好吗?和以前一样,你说好不好?”

“明曦……我不是风,明曦……”艰难而干涩的声音吐露真相,他抽出手,打算离开。铭从浴缸里一跃而起,用力抱紧他的腰:“别走,别丢下我!”

尧寻害怕他跌倒,只能被动地回抱。怀里这个身体既熟悉又陌生。他们曾经无数次在柔道馆扭打,在浴室嬉闹,他从来没有觉得尴尬,可是现在,他僵在那里。他知道,做了别人的替代品,可是他不能没有他,他不要再跌进孤独凄凉的地狱,所以他决定欺骗他,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也为了得回他的全部世界。

他恋了他十年,找了他三年,整整十三年。从前,远得似乎看不见尽头,但记忆并不随时间流逝而泯灭,反而愈来愈清晰。十三年刻骨相思,甜还是苦,除了自己,再没人说得清楚。他把他供奉在心中的圣殿,他是他珍藏的宝物,不容别人觊觎,他成就了他的天堂,他怎能舍弃光明温暖的天堂,重坠漆黑寒冷的地狱?!

源于这一切,他自愿去做伪劣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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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留个爪。。。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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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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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0# 水瓶YE


俺也不知
但是保证不留坑{:3_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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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铭湿热的唇贴上他的脸颊,辗转摩挲。温软的触感让尧寻惊觉到,有人在搜寻他的嘴唇,施予他亲吻。

如一记闪电击中寂寞的湖面,电光流窜,劈啪作响,他震惊得全身都在颤抖。肌肤相贴,亲密无间,梦中也不曾有过的奢望。

这是梦吧,还是真?以往他总是活在梦里,一个做了十三年的梦,梦很长也很美,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都一样,所以他从未也不愿清醒,但今天不同,他知道,他是在醒着做梦。

涓涓细流从铭的眼角沁出,咸湿的液体一滴一滴渗入尧寻的心底。

尧寻浑身一紧,头发晕,心发颤,不顾一切地给了铭一个吻。

他就这样深深吻了下去,将十年的爱意送进他唇里,将三年的相思送进他嘴里,吸吮着他的舌尖,吻着他的脸颊,鬓边一颗小小的黑痣。

他将铭慢慢放倒,跪下来。

铭靠在浴缸边上,后仰的脖颈弯出优美的弧线。

冷的白已经从他身上褪却,蒸腾的热气又用暖的红将他重新晕染。他微微闭着眼,眼尾细长上挑,细碎颤动的双睫覆在上面化成一对黑色凤尾蝶的翅。它们跳跃着,舞蹈着,在灯影里画下一帘幽梦。

蝶翼翩跹,引领着尧寻的心也跟着翻转飞旋。目眩神迷中,他不由自主靠近,送上颤抖的双唇,吻上那对被蝶翅迷恋的花瓣。

流连忘返的吻,不能自已的吻,陷入魔障一般,疯狂的吻。

他吻他翕动的鼻翼,吻他微张的唇,滑过细巧的喉结。他辛勤地耕耘,收获到低低的细微的回应。他被那回应激励着,含住柔软的耳垂,流连于敏感的颈项,再依次描摹颈窝的幽深与锁骨的纤细。他喜欢他颈边生机勃勃的脉动,喜欢他弧度优美的肩线,喜欢他孩童般幼嫩的肌肤。喜欢他的一切。

他的唇沿着肩膀一路蜿蜒向下,细密的温暖着颀长的手臂,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直到修长的手指。他感激地想,这是缔造仙境的乐器,便把它们含在嘴里,一根一根膜拜。

如冬眠之后邂逅春风,铭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一寸寸复苏。他起身搂住他,夺过他的唇,送上一个激烈的回吻。铭的舌尖探进他口中,在他嘴里旋绕。浓重的酒气吞没他,他却不以为意,他以为那就是回答。

因为这回答,尧寻激动地发抖,将唇舌送达任何一个可及之处。

铭的低吟再一次让尧寻遗失了自己,他闭上眼睛,心中流淌着无尽的感激。

水波荡漾。

“如果你是河流,我就是堤岸,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我只能保留你的足印在我心底……”无数诗意的句子充盈脑海。爱意如潮,澎湃在心头,胸膛太小,容纳不下这般湍急奔流的浪潮,波涛于是汹涌着自眼眶决堤,瞬间便溃不成军。他埋首在铭的腰腹,感受着身下轻微的震颤。

汗与泪水肆意横流。

水汽氤氲中,铭颤抖着释放了。他的面色由于血液上升而绯红,眼睑被涂上莹润的嫩粉,胸膛因为喘息而起伏不定,也因此而充满勃勃生气。尧寻一眼不眨地盯着,直到那对紧闭的眼帘慢慢开启。

投向他的目光未含一丝杂质,透明而纯粹,尧寻在那目光笼罩下忽然清醒,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敢直视铭的眼睛。

湿透的衬衫被剥下扔到一边,铭向他伸出双手。他对尧寻微笑,笑容温暖而恍惚,眼神飘摇不定,尧寻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在铭的抚摸中忘乎所以。他抱紧铭的身体,吻着他,贴近他,陷入他柔软的波心。

温柔的、缓慢地进入他,被蓬勃的力量牵引着,进入他。

恍惚的瞬间过后,尧寻突然意识到,身下是他朝思暮想的少年,爱了这么多年,在此之前,灵与肉从不曾交汇,而此刻,他就附贴在他身前,带着足以将他焚烧的炙热温度,浑身凝满真实的汗水。不是梦,他正拥有着他,于是就在这一刹那,他坚定了信念,绝不放手,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他都要紧紧抓牢,哪怕只有一秒他也不会放弃。

犹如沙漠里干渴的旅人不放过拼命寻求的绿洲中的甘露,他贪婪地吸吮着口边搜索到的每一滴汁液;犹如搁浅的鱼虾,以为岸边那些微不足道的水珠就是赖以为生的河流,以为只要滞留在这里就能成就他重生的奢望。于是这滴滴咸湿的液体便被他全数吞下,化作毒液流遍全身,深入脏腑,令他病入膏肓,再也无药可救。

抽动,一次快过一次,一次重过一次,是唤醒记忆的鞭。血淋淋的皮鞭击在铭的身上,刻在他的心上,顷刻便皮开肉绽,心肝俱裂。

他跳进自掘的墓坑,一座坟茔埋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也是他,一个往昔,一个今日。

今夜,出于卑劣的目的,他纵容自己行使卑劣的行径,并因此自暴自弃。如果此生无法企及心中的圣地,那么因此陷入地狱也是好的,于是每一次深刻的侵入都化作内心一阵绝望的痉挛。

但是拥着铭的身体,尧寻心满意足,在这一刻,他是属于他的,虽然他清晰地听到他渴望着另一个名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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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床= =

写这样的一段艳遇会不会被追打?!

注:“如果你是河流,我就是堤岸,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我只能保留你的足印在我心底。”出自泰戈尔的爱情诗《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前段,原文为“「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堤岸对河说:「我只能保留你的足印在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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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铭在尧寻脱离的瞬间倒了下去,尧寻一把搂紧他的腰,才使他不至于滑落到水中。

铭因为这个急遽的动作发出一声短促呻吟,很低很轻,似一声叹息,然而听在尧寻耳里却不啻于惊雷,他急忙将缚紧的手臂放松,慌乱地转过他的身体查看。

铭抬起头,最初满脸费解,待到终于看清楚,瞬间的困惑过后,面色猝然改变,瞳孔也从茫然迷惑凝聚成两根尖利的针,随后便奋力后退着逃避,好像面对最可怕的毒蛇猛兽。

他踉跄着挣开尧寻的束缚,打开淋浴。冷水冲刷他的身体,冰冷的瀑布中,他无法呼吸。

尧寻大惊失色,迅速关掉冷水,紧紧抱住铭贴在胸前,重新调整水温。

“你要干什么?!”明知故问。他是要借助寒冷彻骨的水冲刷掉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他厌恶自己!尧寻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铭无知无觉,如失却精魄的游魂。泪腺干涸,心却仍会哭泣。

泪,无声汇成河,澎湃湍急,越流越快,越流越多,渐渐将他吞没。行将窒息的前夕,漆黑的水底,他挣扎着张大嘴,想要获得生存的权利,可这一切只是徒劳,口中呼吸不到一丝空气,心跳得狂野,胸膛疼痛得就要从中裂开。

怀中的铭是冷的,面无血色,背脊僵硬。尧寻捧起他的脸,眼睁睁看着失去焦距的空洞双眸在眼前幻为一片汪洋,无边的痛苦尽在上头沸腾,如灼热的熔岩翻滚着把他熬煮。他无力阻止,任由自己向那无尽的汪洋坠下去,坠下去,一路到底。

如此绝望,他与他。

悔恨与绝望并肩而行,心被熔岩煎熬着裂成碎片,但他不愿丢弃,他还妄图拼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轻轻拍着铭的背,拥着他,在温柔的水流中机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声又一声,慢慢回落的声音。这样苍白的谎言,无力的祈求,连自己也无法信服。

铭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水流声、贴近他的温暖体温全都离他远去,一遍又一遍,心里有个声音不住呼啸:“背叛!背叛!……”

是谁在撕心裂肺呐喊!他茫然四顾,还没等他看清楚,喧嚣的声浪便掠去他的意识。

他昏厥在尧寻怀里。他不知道,他流不出的泪全部演化成尧寻心尖上滴落的血。

黎明前的黑暗里,铭在尧寻的怀抱中昏睡,望着那安静的睡颜,尧寻心乱如麻。

他觉得自己真是技法拙劣的骗子,骗着别人,更骗着自己。这个骗子在行骗中竟然还清醒地意识到,他有幸成为世上最幸福的骗子,在欺人中享用着无上的欢愉,也不幸成了世上最绝望的骗子,在自欺中被良知寸寸凌迟。他清楚地行着骗,也清楚地自省,即便伎俩再娴熟也无法瞒天过海,明知无法取得原宥,但却始终乐此不疲,因为中了最毒的蛊,怎么有望获得救赎?!

爱的潮涌没顶而至,他早已放弃挣扎,只有随波逐流。

他痴痴地望着铭,只有面对无意识的睡眠中的铭,他才能卸载重负,得以苟且偷安。

也许是因为睡眠让人忘记悲愁,铭的眉目因此舒展,表情安详,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尧寻一阵阵心疼,于是他用目光抚摸他远山一样舒朗的眉,亲吻他紧闭的眼,他记得那里面曾经闪烁的温暖光芒,倾听他挺秀的鼻发出的美妙音韵,他仍记得阵阵轻浅的呼吸怎样带动他心跳的旋律,印上他柔美的双唇,他忘不了那唇角总是噙着让他留恋不已的笑意。

他记得被这些美好鼓励的过去,他记得焦急盼望他长大的岁月,他记得耐心等待他回头发现的一次次希望以及一次次失落。他决心找回这一切,用他所有的耐心,全部的虔诚。

秋天萧瑟的夜里,寻却看到了最美的春天。铭在他的臂弯里沉睡,如此自然从容,毫无距离,令他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样已经成为习惯,似乎这样已经很久很久,他因此而窃窃欣喜,但是他没想到,睡眠是最接近死亡的状态。在死一般的沉睡里,人没有灵魂,更没有心。

第一抹阳光爬上窗棂窥探,寻轻轻放开酸困的手臂,小心翼翼来到浴室,清理昨夜的痕迹。他要重塑回忆。

回到房间,铭已经睁开眼睛,脸上是放松的表情。巨大的双人床中间,白色被单包裹着他,蜷缩着的身体像个怕冷的孩子。

尧寻感觉心里有个地方软软地融化了。他送上一个温暖的笑容,用最温柔的嗓音低声问:“铭,饿了吧?想吃什么?”

铭的表情在见到寻的瞬间变得僵硬,他一言不发,转过脸望向墙壁。

尧寻轻轻坐在床边,耐心地等他回答。

良久传来一个压抑的声音:“我要回去!”寻把自己的衣服递给铭:“好,我送你回去!”

铭瞥了一眼尧寻伸出的手,冷冷地回绝:“拿开,我要自己的。”

把一件浴袍放在床边,尧寻看着身裹被单闭着眼的铭,像打量一个任性的孩子,所以他对他宠溺地笑:“弄脏的衣服被我扔了,我去给你买新的。”

他拿起电话,为铭叫了一客早餐,再次看了拒绝回答的人一眼,默默离开。

拎着衣袋进来的时候,他看见铭的手里握着一只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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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铭坐在房间正中,身后是一扇大落地窗。日光自他背后投射而过,逆光中的铭裹着白色浴袍,除了头发与手中的东西,全身都是白色。

清冷的白与暗浊的黑,两个极端。

日光为他镀上一圈淡金,缓冲了黑与白的对比。尧寻盯着铭的手,感到一阵轻微眩晕。房卡自手中滑落,“咔塔”一声打破沉寂,他仿佛惊醒一般,迅速转身关紧房门。

铭的手清秀而颀长,肤色白皙到几近透明,手背上隐约显露几条青色血管,指甲修剪得很短,漂亮的椭圆形,闪着亮泽的淡粉色。他的手很美,但是因为手指修长劲瘦,指节端正有力,所以这双手尽管形态极其秀美但并不显柔弱,掌中那件金属物体以黑亮的色泽,精钢的材质张扬着武器特有的强大。这是两件极度不协调的事物,然而此时此刻竟然奇妙的统一起来并被赋予奇异的力量,它们仿佛正是为彼此而生。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被一只优美的手掌握,这幅画面奇妙又怪异,却也相得益彰。如此奇异的组合,只能让尧寻想到一个相悖的词组——优雅中的暴力,或者,暴力中的优雅。

在尧寻震惊的目光中,铭满不在乎的将那只抢放入一旁的皮包。尧寻惊讶地张开嘴:“明曦……”话刚出口又不知该问什么,后面的声音便梗塞在咽喉。

铭抬起头,用审度的眼神看他一眼,随后才以平静的口吻回答:“你昨天会没有见到?”

“没有。”虽然昨晚他非常想打开皮包偷窥他的秘密,但还是克制住了一闪而过的贪念。现在他既感觉委屈,又知道解释不清,只好用无奈也无辜的神情回望,或许铭相信了他,神色缓和下来,不再看他,低头摆弄着枪支,将它拆开。

尧寻实在忍不住疑惑,大步跨过去追问:“你怎么会有一把枪?你到底在干什么?”

铭低下头装好零件,自语般的回答:“这只是一个道具,我需要它。”

寻奇怪地盯着那把枪:“道具?”

“不用担心,它不杀人。”铭把枪递给他,尧寻好奇地端详着,这东西在他的认知范畴之外。

“知道吗?你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铭不慌不忙的说,却把寻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枪。

“记住两点,这非常重要。第一是确认。接过枪之时,一定要确认枪里有没有装子弹,如果明确里面装过子弹,就必须查看有没有关上保险。像这样。”铭重新把枪拿回去,给他演示了一遍,动作之娴熟精准,宛如把玩一件玩具,不禁令人感叹,这把枪俨然已经成为他手臂的延伸。

优雅利落的拆卸动作,应该是一段赏心悦目的表演,然而尧寻做不到赞赏,只是黯然叹息,这是明吗?他那适合游走在夏贝尔黑白按键,跳跃在阿列曼萨空灵琴弦的双手,现在却被一只冰冷的武器占据,灵巧修长的手指与黝黑冰冷的枪身形成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第二个绝对不允许犯的错误是枪口的指向。你只要一看见枪,原则上就该认为它是装好子弹的,而你把枪接过去以后,尽管只有一瞬间,却曾经把枪口朝向我,还有,当你不打算开枪时手指最好不要伸进扳机护圈……”

尧寻不由怔忪,曾经迎着晨风兴致勃勃谈论巴赫与德彪西的口中传出的竟然是教导他如何接管一把手枪?!命运和他们开了怎样的玩笑?听着铭侃侃而谈,他只觉得滑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不是说这是道具吗?难道是真枪!”寻被他弄糊涂了。

“我说过这是假枪吗?不过你放心,枪里没装子弹。”

寻更加疑惑,他震惊于铭的行为,惊讶于铭对枪械的知识。他从哪里弄来这把枪?为什么需要这把枪?这些年,他到底在做什么?他遭遇了什么?这些疑问乱哄哄涌进大脑,填满喉咙,使他一时之间无法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来回答你。一个人的世界,需要一个保护者。”

答案很合理也很无奈,尧寻心里发疼,冲口而出:“明,你不需要这个东西,我来保护你!”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我连自己都不相信。我只相信力量。”

尧寻窘迫地呆住了,是啊,他凭什么让他相信,他从来没有为明曦着想过,以前是,现在更是。

他清晰地记得那段倍受煎熬的岁月。那时候,明曦和风形影不离,他观望,他羡慕。他们在台上珠联璧合,合作那么精彩,眼神那么默契。那是他们的世界,无人能踏足,无人能探知,那个世界遥远而神秘,隔断一切纷扰,他只能驻足在外面暗暗嫉妒。他们在台上变成一对发光体,牵引着无数视线。他仰视着,继而自惭形秽。

仙乐飘飘,学院的礼堂因此化为天堂。每当这时,他都恨不得变成聋子、瞎子,看不到,听不到,他知道逃避才是正确的抉择,或者应该选择忘记,可是有明曦的地方才有阳光。于是他像深秋的寒蝉追随温暖,像扑火的飞蛾渴求光明,明知会被这温暖与光明灼伤,仍然奋不顾身扑上去,将自己暴露在明曦和风共同制造的烈焰中遭受爆烤,既绝望的无路可逃,也执拗的不肯退却。于是他一次次陷入自虐,却又在这自虐中体味重重快感,直到最终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为此他恨风,甚至怨恨明曦。

他被妒忌灼红了眼,他向上帝祈求,让风离开明曦。他恶毒地诅咒他们分离,这样明曦才能重新发现他。

后来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遂了他的心愿,于是风死去,明曦丢失了笑容,从此拒绝钢琴的诱惑,直到这时他才惊觉那曾经最厌恶的景象竟是再也见不到的绝世美景,他后悔以前没有好好欣赏,好好珍藏。

风死了,明曦走了,这结局让他猛醒,是他的诅咒杀死了明曦的笑容,害得明曦孤独远走。

所以在寻找明曦的日夜里,他反复对自己说,找到他以后,给他想要的,不管是什么,绝不再让他难过。可是,昨夜,他做了什么?!他又一次深深地伤害了明曦,他亵渎了他的天使。

他羞愧,他无颜面对,于是他掩饰地递上那套纯白色的阿玛尼:“明,穿上它,是按照你以前的尺码买的,你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铭接过去看了一眼,“我已经不穿白色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会把钱还给你。”说完拿起衣服进了卫生间。

寻苦恼的埋下头,他该怎么办?

铭再次站在他面前时,他惊喜的以为,长久的分离之后,终于重新见到了他的明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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