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翻译][BM]Last Christmas 原作Sonny，9/25，67楼12-15完结，Hal生日快乐

穆朔

警告：本文为BM NC17文授权翻译，请勿无授权转载，不喜欢bm配对勿入！我是BM唯粉，不希望在回帖看到任何关于配对意见和对于小M的不尊重的言论。

看文请点"只看该作者"~

谢谢观看:)

题目：Last Christmas
作者：Sonny
配对：Brian/Michael
级别：NC-17
翻译：穆朔
章节：15/15
原文地址：http://www.beautifulotherness11.citymax.com/page/page/5658021.htm

授权：
Just you talking to me was a great THANK YOU enough, but what you
would like to do for your friends - in translating my writing into
your native language - I am very happy and pleased to give you my full
cooperation and permission. I would wish that ALL of my readers,
International and from my own country (USA), could read my fics and
you emailing me to ask is something I would truly agree with.

Sonny



这是个超级长篇，一共15章，光序就有接近两万字。

摆上原文地址，有兴趣看原文的姐妹们记得帮我抓抓虫，我实在是心里没底阿。

这篇里的故事不是最好的，文字不是最好的，细节甚至挺罗嗦的，但是我确实很喜欢这篇里BM两人的形象、关系，尤其是M的。

谨献给所有喜欢小m的朋友们。

序

纽约，曼哈顿酒店

Brian

“Brian？！”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Brian停顿，从椅子里调整了一下姿势。那声音里混合着烦躁和恼怒，听起来像是喊了那名字很多次而没有得到一次回答。在脸或者目光转过去之前，Brian的身体已经自动转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淡褐色眼睛望向正在说话的金发男人，尽管目光里的焦距还没有落在他身上。

“别……”Justin伸出一只手，手掌向前：“别这样，至少现在别。”

“什么？”

“别在看向任何地方的时候都好像看到他。”Justin提起深金色眉毛的一边，强调“他”这个词。

“我不是故意的。”尽管Brian觉得这是吹毛求疵，他还是收回目光，平静的回答。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觉得这架不值得吵，尤其是在公开场合。

“这是在纽约，Brian，曼哈顿最繁华地带。”Justin收回手，绕过布满窗户的墙面，他们身在位于四条主街道交叉的中心地带最出名的餐馆里。“Michael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Brian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咽回一句反驳。自从他和这个年轻人谈论过某种固定的关系之后，这年轻人变得异常无礼，并且充满独占欲，经常为Brian盯着其他男人看的眼神吃醋，尤其是当他看着拥有深色头发的男人时。“那家伙什么时候出现？”他抬起手腕看表，不是真的想看时间，只是不耐烦于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我一会有个客户要见，我不想迟到。”这一半是真话，他总是想要既避开忙碌的工作，又避开假期可怕的交通。在假期这里总是挤的变态，不仅本地人，大量游客和附近城市的居民也会蜂拥而至。每到这时Brian总是宁可回去匹兹堡，那里只有处在非常边远地带的人才会急着进城。

JUSTIN被Brian为了迟到而突然变得恶劣的情绪惊呆了。“我不想显得很烦人，可是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为了配合你的职务调动，我做出多大牺牲？”他抽出餐巾铺在腿上，“至少你也应该同样的支持我的工作。”Justin小声呢喃，拉高衬衫和毛衣的袖口，一直卷到手肘。

Brian有些吃惊，Justin在这个假期里养成了一种讨厌的习惯。自从万圣节某次化妆舞会上他们碰上另两对同志情侣并带他们回Brian的公寓——JUSTIN在那里度过了绝大部分夜晚——之后，那两对同志情侣身上的某种东西让JUSTIN感到羡慕，或者嫉妒。Brian从来不能区分出两者差别，因为哪一种都让Justin激怒，他总想和他的同志邻居一样。“你不用非跟着我来这，你向来、从来都可以做其他选择。”Brian说完，把手肘压到桌上，这让他的丝制衬衫在宽阔的肩上紧绷起来。他交缠起手指，下巴枕在指骨间，既然Justin想要吵，他很乐意加快进程。“现在你的工作也稳定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来参加这些东西……比如没完没了的早餐午餐。”Brian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你和你的‘男友’看起来完全可以靠自己做好这些。”

“Carter不是我男友！”Justin生气的大吼，他要向Brian重复几遍才行？只是一次错误而已，在Brian不在的时候。可是Brian看起来根本不想让他忘了这次灾难。也许更糟的是，那是Brian带着他光溜溜的外国客户从某次越洋工作之旅回来，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发现Justin和Carter躺在他们的床上——Brian那张King-Size大床——而Carter正非常乐意的想把Justin的分身插入自己。

“你们俩已经干过了，不是么。”Brian总是这样嘲讽的问话，看上去已经知道答案了。

Justin慢慢的合了一下眼，转开头。“你知道我们干了，可是……”他在空中挥了一下手，想让这看起来不算什么大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Justin希望Carter也这样想，但不幸的是那家伙坠入了情网，尽管作为一个年长者——Carter比Justin大了五岁——这样就爱上了Justin显得很奇怪。当然，Justin厌恶将Carter对他的追逐同他追逐Brian的经历相提并论，他甚至不想把这同Michael像个尾巴一样跟在Brian身边对比，因为他屈服了，在Carter的热切面前。

真可笑……对Brian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这发生在我们的‘约定’之前，不是么。”他们去年才刚刚确定了某种关系，既不浪漫，也跟感情无关，仅仅是一个约定，另一种形式的“条款”，来约束他们各自的一夜情。但问题在于，Justin总是紧紧抓住某些和他上床的人，让他们觉得他是他们的男朋友。这让Brian不得不多一项工作，就是在Justin厌烦他们的时候踹他们出门，或者加以限制。Brian有时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活像是Justin的保镖，只是偶尔会和Justin干上一回，这样的发展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本来，他等着Justin让他“好好照顾”Carter的一天，可是跟以前不同的是，这回这事儿没有发生，以前可不会这样。

Justin咬着牙，翻了个白眼，“是的，在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正式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像他想要的那么“正式”，现在Justin却不太敢确定他们能有“正式”的一天。他们似乎卡在某条小沟里了，就像他们还在匹兹堡时一样。

“这回又是谁？”Brian从篮子里拿起一个面包，切开尚有温度的面团，这垃圾食品会很快化作粪便排出。Brian撬起一块黄油抹进去，毫不在意这样吃会对他的体重产生严重影响。

Justin注视着Brian一丝不苟的吃着，看起来像是在观看某种能让他兴奋的性感表演。不管Brian作什么，都能让许多男性，或者女性移不开目光。“一个美术馆老板，Jonas Henric-Williams……”Justin喝了一口水，没注意到插在水杯里的薄荷装饰，几乎把那植物吸入鼻子里。在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前他抓住了那叶子。“洛杉矶、迈阿密、芝加哥、巴黎、米兰……”他列举着一些大城市。拿起餐巾擦了擦上唇，没人注意他几乎是装模作样的动作，即使是Brian。周围每个人都在看着Brian，这个即使身在曼哈顿这个大鱼池里，在节奏紧张到令人绝望的广告公司工作，却仍能保持风光外表的英俊男人。

“哦，不。”Brian缓慢的摇头，仍然想不起来自己认得这么个人。他不想要了解太多关于“艺术世界”的事情。“还是没印象。”Brian再次看向手表，这次真的看了看时间。“我必须表现的如此友好么？”他把最后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嚼着，把餐巾展开，身子向后靠，以便把胳膊搭在椅背的横杠上。他玩弄着自己的丝制领带，松开领结，左腿交错搭在右膝盖上，一边随意捋过刚打理完的头发。那发型后面理的短些，刚刚盖过脖子，长长的前发在他眼前摇晃，有一些和深棕色的睫毛碰在一起。他当然是故意的，Brian知道人们都在看他，可以预见之后多少人会在附近等待他临幸，他们总是追在他身后。

“呃……”Justin有点担忧的看向周围，他知道Brian对这儿某些“食肉动物”来说是个毋庸置疑非常有吸引力的猎物。“我希望你这样。这样他也许会接受我成为他的一个客户。”很奇怪——Brian一边小口喝着酒一边看着他，淡褐色的目光飘移在勃艮第红酒之上，Justin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听，甚至是不是感兴趣。“他喜欢我的作品，大部分旧作品和绝大部分我正在画的油画。”

“他进过你的阁楼?看你的作品？”Brian以为今天是Justin第一次见这个老板。

“没有。”Justin偷偷的笑了，听出来Brian话中的隐含之意。“我把话通过电邮寄给他，他也常来这儿的美术馆，喜欢我的一些作品。我记得他说过买了我一副画，或者是正在考虑买上一副？”

Brian抿着唇，陷入沉思。“那么我再问一次，这事很重要么？重要到我必须在场？”他换了个姿势，靠着桌边坐着，把双臂交叠着搁在桌面上。“我宁可把这些时间都花在办公室里，花在我的工作上。”Brian讨厌这种景况，尽管Justin的寥寥几幅画带来了一些收益，花出去的钱却更多。事实很清楚，仅靠Justin每两三个月卖上一两幅画根本不可能让两个人过的好，他们必须得有更稳定的收入。Justin已经在Brian的帐户上欠了一笔贷款正在缓慢的偿还。“这个客户给我带来的收入抵的上你卖两幅画，甚至更多，只要他们看完我的新设计。”他不想自夸，可是这个客户值好几亿美元，好多竞争者都在吵嚷着争取同他公司合作。

“你干吗这么说？”Justin抬高脑袋，傲然的高高抬起下巴。

“什么？”Brian想他可能伤了Justin的自尊，不过，这几年相对于回报他付出的已经足够好。“你想听真话？”

“我已经开始靠我的作品一点一点的挣回钱了。”Justin不知道Brian是否记得他卖了一副画后，给Brian买的礼物和那礼物带给他的快乐。难道这不值得什么么？“我整整一年没有向你要过任何东西了。”

“纠正。”Brian清清嗓子，喝了一小口酒，“在每天经过我办公桌的文件里，我签了不少‘你的’帐单，另外，我替你的阁楼付账，就是你和你‘男友’住的那间。”他露出一个假意的浅笑，再度把目光移向餐馆的天花板。Brian想看看那个深色头发的男人是不是还在餐厅里。那个男人非常像Michael，尽管只是背影。

相同的白皮肤，相同的深色头发。那个男人甚至穿和Michael一个类型的衣服，至少Brian最后一次见到他最好的朋友时，他是这么穿的。他咳了一下，转过头，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控制自己，不去想Michael……不去深刻的思念他，边想边浮起某种侵占整个躯干的疼痛。不管他俩是如何结束的。Brian惊讶于在没有一点来自Michael的消息的情况下，时间竟然会过的如此迅速。好吧，其实是有过一通电话的，他没有告诉Justin。在他和Michael上次分手后的几个月后，Michael步行到另一个城市给他打的这个越洋电话……可能是因为信号太弱，他仅仅听到Michael的声音，就像通过一个玩具话筒传来的。

“他不是我的男友！”听明白Brian的话后，Justin竟然控制自己没把整个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去，像他和Brian在家时常做的那样。

“阿，原谅我。”Brian把一支手压上胸口：“是那个你趁我不在时干了的家伙。”Brian知道Carter彻底的爱上了Justin，Justin开始不想承认，直到最近他突然向Brian炫耀，似乎想要引起类似嫉妒的回应。Brian曾希望Justin能在对待他和别人的关系时作的成熟点，比如给Carter画一条警戒线不让他穿越。事实上却是，那个家伙居然有一两次冲到Brian面前，一厢情愿的觉得他可以逼迫Brian对Justin好些，更像一个男友应该做的那样。Brian觉得非常厌倦，他不断告诉Carter，Justin不是他的“男朋友”，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睡过不止一次的人，比Carter多几次，然而这解释对那家伙不管用。那傻瓜长的不错，可惜深深陷入情网，又听了错误的引导，于是完全走入歧途。

这一次Justin没有否认。“至少在我需要的时候，他在我身边。”他喜欢Carter的陪伴，那家伙曾经是个普通人，不久前才刚刚发现自己的性向，他隐藏了很多年，甚至曾娶了自己的高中同学，感谢上天，没来的及要个孩子。之后他享受自己的单身生活，沉迷于同志的声色世界，直到在一个美术馆里碰上了Justin。Carter坠入情网了，Justin很得意自己的吸引力，他喜欢Carter的黑眼睛不断追随自己，这曾经是他做过的事，现在换成别人追求他。

“那么，”Brian重重的出了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为什么不是他替我坐在这？”

“因为……”Justin发怒了，把自己丢回椅子里，“老天，Brian，我以为你会愿意见见能带我出人头地的人。”他双手抱胸，手指不断烦燥的上下摩擦，“我需要你摸清他，看他是否真的……”Justin总是期望Brian加入这样的会面，和那些可能成为他客户或老板的人谈谈话，因为Brian擅长看人，他甚至能在一公里外辨认出一个混蛋。Brian也许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从Justin的过度紧张里。“你总是能够认清人的本质，他说会把我的作品推广到全世界，我以为你会更信任他一点……”

Brian可以感觉到这并不是全部真相。Justin坚持他必须在这里，中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跟这个该死的Henric-William蠢货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像平常那样跟他签个合同或者协议，然后像上次那样，”他拿起酒杯，慢慢旋转着里面的液体。“办个半正式的舞会，叫上一票搞艺术的朋友，邀请他加入然后共度美好时光……”Brian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光，指向自己，“然后把他介绍给我，阿？”他嘲弄的抬起一边眉毛，“到目前为止，其他能做的事儿你都作过了，没有一件在我的安排下做的，这一次怎么变了？”Brian再次伸手拿过酒瓶，他没有点餐，Justin想要等到Jonas出现再说，于是Brian只能不断和那昂贵的酒液做美好的“交流”。

“因为……该死的！”Justin烦躁的瞪着那些餐具和盘子，“他可能要我搬到别处！这是为什么你必须要在这里！”这样，他说出来了，清楚明白。

“阿哦……”Brian很清楚Justin想从他这得到什么，求他留下来，任何时候都不要走。“所以你想要我的允许，或别的什么？我他妈的是你爹？”他翻过瓶子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他已喝了不少，尽管有所节制。

“Brian，有时候我觉得你开始变成一个……”Justin把胳膊放在桌上，郁闷的换了个姿势，“也许我错了，我以为你会关心……至少……”

“我关心，但不到这个程度。”Brian靠向桌子，抓起那支穿着衬衫和外套的手臂，“无论如何，这是你的职业，干我什么事？”他耸耸肩，把餐巾丢在盘子边上。

“我只是——”Justin挥了一下手让Brian松开，他本来可以作的更友好些，但是他现在正怒火中烧，因为被管束在他们之前定下的、涉及到他们关系的某种规则——Brian称之为约定——之下。“我们的自由关系让我……有时，”他慢慢的摇头，双手交叠，把下巴枕在左手上，“有时我觉得你想要甩开我，我们会一起越来越好，你却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现在Justin终于引起Brian的注意了，因为谈到他们的私人生活。“我觉得悲伤，因为你不在意，你好像从来没有向我敞开心扉，这简直就像，你压根不像要我来这一起住时说的那样爱我。”

Brian长长的出了口气，这真有趣，留下来明明是Justin自己做的选择，怎么变成了Brian的要求？“那不过是你的决定，我没有逼迫你留下，你随时可以走，只要你乐意。”他确实喜欢过Justin陪伴在他身边的感觉，一个熟识的面孔让他觉得好像回到家乡，可是那感觉已经逐渐消失了，在Justin融入纽约生活的过程中。Brian不能像Justin那么迅速的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这儿很适合Justin的艺术和他的职业，可是对Brian来说……这太冒险，他已经想回匹兹堡，或者别的类似的地方了。


“就是这样，Brian。”Justin伸出一只手握住Brian的手臂，覆盖上他的手掌，希望这小动作不会被甩开，“我不想离开，我希望我们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像我们刚到纽约时那样关系亲密，对任何回匹兹堡的人说FUCK YOU，然后把这里当作专署我们的地盘。”他微笑，回想他和Brian一起生活的短暂过去，没有太多的事容他回想太久，比起Brian和Michael共有的17年来说，不过5年也不算少。“我们不用向后看，至少现在不用。我们总是觉得自己不可战胜，是我们在对抗这世界……尽管这只不过是在纽约。”Justin松开了手，感觉到Brian没有热情回应他，甚至没有反压到他的手上。他继续碰触着，向上爱抚Brian的手臂，“我想念那样的我们……”他用食指和中指抚摸着Brian的手腕。

“我不能。”Brian把手甩开，希望停止Justin想要在他们之间塑造出他和Michael曾经共有的东西的举动，这让他有些古怪的感觉，让他更加思念Michael。没有人能取代Michael，真的，尽管Brian从离开匹兹堡后做了很多次尝试。

Justin忍不住笑了，“你从来不是一个拒绝挑战的人。”有时候他必须在Brian身后推一把，给Brian一个动机。他不在意，可是最近他发现这方法过时了，当然，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增了几岁年纪，现在有更多的人对Justin有兴趣。

“负担太大，一时半会难以接受。”Brian讨厌Justin像这样令他气馁，“你在我已经满了的盘子里又丢了五样东西，甚至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甚至不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可以听到心脏在狂跳，“我已经进了我想进的公司，快要成为第四合伙人，我不能……”Brian边说边作了个砍倒的手势。

“等等。”Justin把手盖在Brian手上，“你认为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他忍不住轻笑。

“难道不是？”Brian不明白Justin到底要表达什么，他拼命的，每天每夜的向Brian要一个“承诺”，却又经常让他所谓的“独立个性”把自己弄进麻烦里。Brian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困惑了。

“不。”Justin压抑的笑，摇手，“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你别混淆，不管我在哪、或即将去哪，我不需要你的许可，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然后支持我的选择。”
“那么……”Brian恼怒的一挥手，“我该死的在这干嘛？"他靠回椅子里，抱着手臂，“既然我怎么想都无所谓，那么……”

“我是想，”Justin小心挑选着词汇，“我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Brian明白Justin终于决定不绕弯子，毫无保留的直说了。他有那么让人畏惧么？

“让我们的关系走上一个新阶段。”Justin试图用手势说明他们现有的关系“一对”和某种普遍认可的更正式的关系之间的不同。

“什么阶段？”Brian不理解Justin的手势，还能有什么阶段，如果不是现阶段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Brian……比稳固更高的。我知道你不是会结婚的类型，不过可以是其它类似的承诺……”

“你真的明白……”Brian伸手拿过酒杯，“……承诺意味着你必须停止和其它人干？”他抿了一小口，在那个深色头发的男人走出餐厅前找到了他。那男人穿着夹克，正抽出一支香烟。那男人完全离开视野，Brian终于能够安心收回视线，看向Justin。

“你也一样。”Justin慢慢的喝了一大口水，“如果你停止，我也停止。”说到重点了。Brian必须得忘掉那些深色头发的男人，他们总让Justin感觉怪怪的，尽管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长的确乎如同Michael的双胞胎，他仍觉得Brian在碰触某种隐秘的‘罪恶’。

“什么？那么如果我不停，你也不停？这不是承诺，这是妥协。”Brian用一只手拂过眉骨，“老天。”他把手覆盖在眼睛上，感觉到某种疼痛又开始席卷而来。“这也跟我‘必须’来参加这次会面没有任何关系吧？”
Justin没有回答，Brian恨恨的摇了摇头，缓慢的喝了一大口酒。“你他妈一定在开见鬼的玩笑。”他自言自语，拿过菜单点餐，白皙的指关节压在菜单边缘。

Justin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过Brian会觉得不舒服，但没想到他会像现在表现的这样愤慨。“LOOK，我不是……”

“你他妈在给我设套，小垃圾。”Brian仅仅摇着头，脸上带着苦涩的笑，他仍旧觉得被伤害了，而且非常生气。

“不……”Justin重重的摇头，坚决否认。“我没有。”但Brian早就知道，这一想法盘旋在他脑中已久，这一刻总有一天会到来。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Brian粗暴的甩下菜单，本子和桌面撞击带起一阵微风扑向Justin的脸颊。“这不是一个‘最后通牒’？”当他丢下那份沉重的菜单时他换了个姿势，桌上的瓷器因而碰撞在一起，一些零散的食客因为这突发的噪音而朝这边看来。“难道是一份建议，还是什么？你跑了，去穿越整个国家的另一边，”他抬起一只手比划Justin将要去的距离，“隔了一个大洲甚至两个，把再没机会干你的我丢在这里？”Brian爆发了，他还会这么做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确实想念以前的关系，但决不是这种该死的“我想要更真实、正式的关系”。

Justin睁大眼，努力忍住大笑的冲动，把那化作一个微笑。“没有人能在床上保持完美的，Brian，即使是你。”他敢说他让Brian感到恐惧了，这太棒了。“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我们在这里创造了属于我们的生活，在你得到你想要的公司地位之前，你显然不愿意搬家，或者出去旅行。那当然可以，可是我想卖掉更多的作品，我必须去有市场的地方。”Justin想让Brian确信他会回来的。“我不会离开你……超过6个月，最多一年。如果我得到你的承诺的话。”

Brian摇了摇头，为这让人无语的被操控感，又来了，Justin简直变成了这方面的专家，“见鬼，戏演的真好，Taylor。”Brian把右腿翘上左腿，倦懒的靠进椅子里。现在他对此不感兴趣了。“你又想把我引向事先想好的结果，是吧？于是你构思如何干，想了全套把戏，然后哄骗我走向你想要的方向。”

Justin沮丧的摇头，把目光转向桌布，“我甚至没法说这对我来说算是一次成功或者失败，不是一次了，难道这就是我的存在对你的真实意义？还有……”他并不想事情向这个方向发展，可是每次都不可避免的发生，就像有个魔鬼始终隐藏在瓶中。“如果这就是，“我们”的话，你有没有感受过我所不断要求的‘永恒的爱’？就像你对……”

“别说了。”Brian的脸色冰冷，淡褐色目光移向地面。“闭嘴，在你真正激怒我之前。”现在他彻底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我很抱歉，但是……”Justin耸了耸一边的肩膀，出于某种自我保护。“这其实已经在我们两个的脑海中盘旋了好几周了。”他清清嗓子，“我现在觉得，你应该走的，我不该留你下来的。”

几周以前，Brian被邀请回匹兹堡度过圣诞假期，不仅仅为了圣诞节那一天，而是整整一个礼拜，直到25号。Justin也受到了邀请，但是他立即拒绝了。

“你应该让我去，这样你和你的男朋友就会被我忘到脑后，不管背着我做些什么。”

“Brian，你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回那儿。”Justin不知道自己得告诉Brian多少次这个事实。“我也不认为你想。”他知道Brian不想回去，唯一原因是Michael已经不在那里。“现在这一切更清楚了，你的确常常忘记，某些晚上我们干过之后，是‘我’躺在你身边。”Justin弯起手肘，把下巴枕在掌心，“你比过去更经常的梦见‘他’，而现在，”他指指餐厅里周围的人，“在你醒来之后，他时时刻刻渗入你的生活。你总在身边追寻他的影子，就算你知道他不在这里。“Justin不快的叹气，“最让我烦燥的是，你总想瞒过我，我曾希望你能克服，你在想念Michael——我知道你仍旧……”

“结束了。”Brian放下腿，把两只脚都踩在地板上，“我已经告诉过你，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他又喝了一大口，希望Justin未来的老板赶紧到达。

“混蛋，你知道的，他不给你打电话就已经让你百蚁啮心。”Justin用食指重重的击打着桌面，想让Brian想起这些感觉，“三年里，一次电话都没有，Brian。这还没有让你明白什么么？我知道你们曾有很深的羁绊……”他向前坐了一点，以便直视Brian转开的脸，“你搞不清楚，他才是那个真正让你心碎的人，不是他周围的任何人。你甚至不能忘了他做过的事。”Justin不能理解，Brian怎么可能让Michael再度出现在他心中，在过去这么久之后。

“他在这。”Brian突然说，他从来没想过会对Justin说这些,他以前总是绕开这些话题。问题是，那样做几乎要把他逼疯，没有人能让他放开了谈这些，像Michael以前为他做的那样。

“什么？”Justin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

“我说错了。他在美国，回匹兹堡了。”Brian弯起手臂，手肘搁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咬着拇指指甲。“他已经回来好几个月了。”他不断自问，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这么容易就被他遗忘了么？是我该死的毁掉了我曾有过的最美好的关系么？我失去最好的朋友了么？

“哦……喔噢。”Justin显得更加同情了，他原先以为Michael还在西藏，太过遥远的地方。“这就更明白了，不是么。他结束了和你的关系。”哇哦，那么前些天夜里Brian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不奇怪了。“而且很显然，他和Ben正在热恋中，他该死的离开你了，Brian，为了Ben。”Justin以拳击掌，来强调他的话。“你把所有事都为他考虑好了，可他还是远远的跑开了。这个事实应该已经足够让你放手了吧。”但他知道Brian做不到，在他得到某些答案之前。Justin不能给他的答案，他真正想听的东西。

“你不懂。”Brian甚至不想和Justin谈这个，“你从来不会费心去理解我曾感受的，和我现在正在感受的。”他的目光越过Justin，抬了抬眉毛，“而且你了解过Michael的任何一件事……了解过他的生活么？你从来没有关心过。”

“我只是离开匹兹堡，我没有离开我的朋友。”Justin仍和一些回去的人保持着联系。

“朋友？你说真的？”Brian嗤笑，简直有点震惊Justin居然把哪个人，任何一个，当作他的“朋友”，除非他们能为他做什么。“是Emmett和Ted？Linds和Mel也是么？你给他们打电话，每三个月一次？你邀请他们来这几次？而当他们来的时候，你尽一切可能展示……你比他们过的好的多。”

“我没有！”Justin知道自己在纽约过的多好，在Brian的陪伴下。没有Brian，仅仅靠自己他连一半这样的生活都达不到。“我带着我全部的尊重去对待他们，就像他们对我那样。”

“得了吧，Justin，已经一年半没有人从匹兹堡来这儿看你……和我了。”

“Vic来过。”

“是啊，就一天。然后他去布鲁克林和昆士兰见他的老朋友去了，他厌烦于你对他的无视了。”

“他是来看你的，不是我。”

Brian笑了，摇摇头，因为Justin的较劲。“呵呵，Vic会很乐意知道你这样想。”

“我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像过去那样常来，他们觉得不新鲜了，这是个令人烦躁的城市，如果不是天天在这里生活。”

“老天，Justin，他们不是从依阿华州来的，商业中心匹兹堡和这里没有这么大差别。

“我觉得你必须回去了，越快越好。”Justin盖住耳朵避免听到更多指责，现在他们已经走入绝境了，“这样也许你可以确定自己属于哪里，我确定你会明白，这还可以帮助你把那些困扰你的事情丢出脑海。”

“哦，是阿，然后也许我会在整个圣诞假期里魂不守舍的想念‘美好的纽约’？”Brian语气里带着最刻薄的讽刺，使得Justin翻了个白眼，放大声音。

“我认为你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再对不过了。”Brian飞快的站起来，抓起手机和外套，“甩掉我，在你的新的、甜蜜的‘老爹’来之后。”

“不，Brian，我不是那个意思……”Justin没来的及在Brian离开桌子走出餐馆前拦住他。他把手覆盖在脸上，重重的叹息，他真正想说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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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走出去，一眼看到他在餐馆里见过的那个深色头发的男人。那男人正靠在一堵砖墙前抽烟。“我可以来一支么？”Brian指着他嘴里的香烟问。

深绿色的眼睛抬起来看向Brian，仔细打量，“我认识你么？”他抽出一支香烟给Brian。

“不……不过我以为我认识你。”Brian把香烟塞进唇间，弯低一点，凑上打火机点着。“如果说我看了你很长时间，会不会显得很没礼貌？”他拿起男人的手，驱走潮湿的寒冷，手指徘徊着表示出他对他感兴趣。

“事实上，不会。”男人靠近Brian高大的身躯，他喜欢他遮挡寒冷的感觉。“但我没心情……”他在餐馆里就发现Brian看他，明摆着想要更进一步。

“哦？”浅褐色眼睛饶有兴味的抬起来。

“有点郁闷……”

“嗯……不好意思，男友？”Brian低下头，近距离凝视那深色的脑袋。他想要将手指穿行于那短短的发丝之间，只是为了看看它们是不是有和Michael一样的质感。

“初次约会。”

“哦哦哦……抱歉。”察觉到男人不快的视线，Brian做了个鬼脸。

“……没事。”男人小小的耸肩，“没感觉，我们试了两回。”

“我的建议是……”Brian用食指指向男人的肩膀。

“什么？”深绿色眼睛有点兴趣的看向Brian。

“别在初次约会时就干。”

“阿……”男人爆发出大笑，“……现在轮到你告诉我……”

Brian顺着街道往前看，他总是喜欢同新的深色头发的朋友度过一小段美好时光，只是为了看看是否有任何一个能够有可能同他建立相似的关系，或者，确认是否Michael制只是一个侥幸，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人出现。“一起去喝咖啡么？”

男人佯装苦闷的拧起眉毛：“你想和我约会？”

“不。”Brian坚定的摇头，吸了一口烟，吐出：“……我只是想干你。”他轻轻拍掉不小心落到男人肩上的烟灰。

“那那个金发小鬼呢？”男人回头指指餐厅里面，“他不是你男友么？”

“不……我们俩只是有个……共识。”

“那么如果我喜欢你，怎么办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Brian。

“哦……我保证，你不会的。”

“知道吗，我觉得太郁闷了，郁闷到接受你的邀请。”

“那么，我们走吧。”Brian朝咖啡店的方向偏偏头。

“你不用和他……”男人朝餐厅方向示意。

“他会好好的。”Brian边说边打理好外套、围巾和手套。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简直像丢了魂似的。”男人抬起胳膊，伸出一支手：“抱歉，忘了我说的吧，我很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

“我也一样。”Brian不经常在街上随便钓人，在匹兹堡，他习惯于同各种陌生人打成一片，可在纽约，走在人行道上的完全是另一群人，只有夜店和同志酒吧偶尔会让他想起WOODY'S。

“那么，你也不是从我身上寻找某条‘线’吧？”

“什么？”

“把我当成其他什么人。”

“不，不是一条线。”Brian边说边摇头，“不过你曾经很可能……非常像……”他抬起手，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抚摸着被五点钟的影子覆盖的脸颊。“……你现在一点也不像他了。”不过从现在起，你就是他，直到我对你厌倦为止……因为没有人能真正成为Michael。

“前男友？”

“童年好友。”Brian不敢置信自己会不断的和这男人攀谈，这样的攀谈使得他甚至乱了步调。

“失去联系了？”

“可以那么说。”

“很久？”男人又抬起手，“见鬼，抱歉，又多嘴了，我对游戏规则有些生疏了。我简直把这当成一次真正的约会了。”

“无所谓。我不奢求完美。”Brian转过头，吐出一口烟，烟雾飘过男人的脸颊。“我会尽力让你不觉得太不公平。”

“Michael。”男人平静的说，不带一点感情。

烟蒂从Brian手中落地，他震惊的看着男人。但他很快装作自己是故意丢的，一脚把那烟蒂踢开，让它同冰渣雪块混在一起。“你说什么？”

“Mike，准确说。”男人伸出手想要握手，严肃的有些好笑。“只需要知道名字吧？我是Michael，大伙都叫我Mike。”

“……Brian。”Brian点点头，真希望自己直接带这个男人走，而不是说这么多废话，那样的话他至少可以构建起他所想象的、所梦想的那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会。

“我们走吧，趁雪还没有下大。”

“操……”Brian快步跟在后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避开一辆停下等客的出租车。他胡乱的拉起开司米外套，匆匆走进那家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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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in不奢望Brian会回来，他从餐厅的窗户往外看，外头挤满了攒动的人头。他知道Jonas一会就要来了。现在他希望自己没有把Brian气走了，不过那样的话，他会烦躁于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那些他一直以来的感受。

Justin确实希望Brian能够考虑前进。也许他们俩分开过个假期以后事情会好起来，Brian会有足够时间去放开Michael，然后Justin……好吧，Justin会最终俘获他的心，全部的，足够把一些美妙的东西带入他们进展中的关系。

还有10分钟Jonas就要来了，Brian仍旧没有回来。

接近一小时后，Brian回来了，他看了一眼桌前，看到Justin和Jonas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的艺术世界，就转过身走进了餐厅的盥洗室。他想要重新考虑一下，喘口气。他把自己关进一个小间，靠在木墙上，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决定自己不要在Justin桌前出现，去协助他的小“男友”的表演。他像一个失败者那样走出去，给Justin的手机留言，告诉他回去工作了，是临时事件。他出去，打了个招呼，看到好多出租车愿意为他停下来。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Brian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语音或短信。没有，不是什么都没有，但没有一个是他愿意与之交谈的。

他真正挂心的是，没有一条信息是来自Michael的，见鬼的圣诞节快乐。



******************************


匹兹堡，PA机场

Michael


Vic和Hunter肩并肩站着，像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士看守陵墓一样笔挺。从走过金属探测器之后他俩就一直这样，僵硬的一步步向前，走到Michael搭乘的航班出口站着。两个人都有点不安，不过他们很快同时高兴起来，努力抑制自己不要显得太激动。

一个怀孕的女人在他俩身边走来走去，站在Hunter边上，抓住他晃来晃去的手臂。“工作人员告诉我他在飞机上，不过他必须等到所有身体健全的乘客下机之后才能下来。”

“身体健全？”Vic有些震惊，“Sophie，我记得你告诉我Michael比一头野兽还要健康……”

Sophia Reynolds走近一点，按了按Vic的肩膀使他心安，“嘿，嘿。”Hunter站开一点，让她走到两人之间。“他的断骨需要治疗，如此而已。左腿有两处受伤。”Sophia拉着两个人的手，抓紧一点，“这是他身上最难治的两处伤，也许会留下一点后遗症，让他的脚有一点点跛。”

Hunter看着女朋友那充满活力的灰蓝色眼睛，“你说过，他已经知道Ben的事情了？”

“是的。”Sophia点点头，低下头，“他们告诉爸爸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比她们想象的好的多。”

Hunter知道Sophie的父亲值得信任，在这事情上也没有任何人会撒谎，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侧脸，“Michael知道我们在这？”他有些不安，抓着Sophia的手上加了一点力。
Vic伸长脖子，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几米之外从舱门涌出的乘客们身上移开，“孩子，我想问题在于，Michael记得我们是谁么？”

Hunter摇摇头，他顿住，猛的在空气中挥了一下手，“没关系。他们说这只是暂时的，有一天那些记忆——也许还有Michael的原先的所有生活——都会像洪水一样喷涌归来。”


Sophia看看Hunter又看看Vic，她开始像他们一样担心。“最重要的是不要逼迫他去想起来。医院的工作人员花了很大精力，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和Michael从早到晚在一起，让他看了所有关于他生活的照片。这样，在他回家前，他至少知道家庭的主要成员长什么样。”

Hunter和Vic都看向Sophia，过一会Vic先开了口。“孩子，你来问吧，她是你女朋友。”

Sophia转身，面向Hunter那边：“想问什么？”

Hunter总是要鼓起一点勇气才能看进Sophia温暖友好的眼睛里。“他知道……好吧，他知道他的朋友么？比如……”

“Brian？”Sophia答出了那个大部分人认为会使Michael望而却步，给他带来最多麻烦的名字。“不记得。”她转过头，想起当她和父亲拿出Brian照片时护士们
看他们的眼神。当她们看到Michael和Brian一起的照片时，她们甚至觉得古怪。Sophia摇摇头，“我告诉他们他俩之间有过的关系，可是她们只是笑笑，告诉我把照片收起来，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不认为这对Michael有多重要。”

Hunter点点头，他能理解，也能想象出Michael回家以后他将要遇到的处境。他必须马上接受Ben已经不在的事实，然后重新安排他的生活，努力适应和一个不知道他是谁的“父亲”一起生活。“也许他们认为这是某件他最好靠自己了解的事情。”

Vic翻了个白眼，把手插进兜里。“老天。”大部分乘客已经出来了，人却还是很多，丝毫没有减慢速度，“这金属玩意到底能装多少人？”

乘客终于少了，变成稀稀落落的一个两个，一会就该轮到空姐和机组工作人员了。穿过廊桥，他们听到混杂在一起的笑声，有人激动的大声说话，激起另一轮轻笑。一队空中小姐最先出现，其中一个推着一个空轮椅。

随后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个人让三个一心等待Michael出现的人惊呆了。

不管是Vic还是Hunter不会认出Michael，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会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乘客。他看起来像是在某个战争游戏训练营封闭了一段时间，他的气质却和他的穿着风格不符。他的深色头发变得淡了些，末梢覆盖着一层褐色。长度刚过肩，脖子以下的部分用一条皮绳扎起，露出背和脖子。他下巴上留着齐整的小胡子，原先白皙的皮肤晒成温暖的浅棕色，甚至比原来高了一点。原先羸弱的肌肉变得有力了，这让Michael显出了符合年纪的、成熟的风范。他向前走着，大部分时候有一点跛，手里撑着一对手制拐杖，可能是那些在他和Ben遇到山难之后照顾他的当地人送的吧。

Michael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记得他的生活和他出事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可是他却记得整个山难的过程，一清二楚。这让医生对他的诊治变得复杂。Michael知道当时有人和他在一起，准确说，两个人，而且都死了。Michael不知道这两个人和他的关系，只是被告知其中一个是他的“男友”，另一个是导游。之后在治疗需求的前提下，征得他的同意后，人们告诉他是谁，做什么的，等等，他只是点头，很快的接受，嘴角挂着一个小小的，古怪的微笑。

Michael记得事故整个过程中的每一件事，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他当时有多么害怕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因此他是最后一个上去的，身上绑着绳子和滑轮工具。Ben已经爬到山顶了，正在往下走。听到某种隆隆的响声、感觉到绳子突然松开，自己往下落的时候Michael离中间某个标记点只有一英寸远，他往下落了一段距离，偏离了他们上山的路线，撞到了头然后失去意识。他摔伤了背、胳膊，几根肋骨还有左腿。他似乎听到有人大声喊他，不过那很有可能是山谷里的回声。之后又是一阵隆隆声，然后是彻底的安静。

一个当地人正好经过，听到了雪崩的声音。当地小镇的人传闻说有几个美国游客跑进他们的山里冒险，因此他好奇的过去看看这些人能爬多高，或者，到底爬了没有。他看到了绳子，然后顺着绳子找到了昏迷不醒的Michael。他听说进山的美国人一共有三个，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两根颜色不同的绳子绑在他身上。Michael被压在一堆碎石和雪中间，那当地人在附近没听到任何动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他没办法靠挪开那些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上另一个恰好碰见的人一起把Michael送回镇子里，然后从镇子里召集人去山上寻找那些美国人，送他们安全回家。

接近1个礼拜以后Michael才被送到了一个像样的医院，在那里接受他需要的治疗。又两个礼拜以后，匹兹堡的人才得知Ben已经死了，Michael受了伤，丢失了所有事故前的记忆。

Ben在上山前曾和大学的人打过招呼，几天没有得到来自Ben的消息，那个叫Morley Reynolds的教授觉得不对劲，同小镇联系后他很快得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开始尽他的全力帮助Michael回国，可以说，Michael这次回国完全靠他的努力。

Michael结束了和机务人员的对话，微微转了转头，很快认出了Reynolds教授的女儿Sophia。在一群陌生人中间找到一张略为熟识的面孔让他稍微安心。尽管刚和一大群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他还是有些神经紧绷。他挥了挥拐杖，向等待着他的三个人走来。

Sophia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快乐。距离她上一次和父亲一起见到Michael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我觉得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好几个月！”她紧紧的拥抱Michael，欢迎他回家。前几次见到Michael都是在病床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Michael好好的站着，靠自己的力量。

“你想把我种在美国土地里么？”Michael一边把自己从她的怀抱里拽出来一边开玩笑说。看到Sophia的肚子，他睁大眼睛，“哇哦！我猜这得好几个月了吧！不好意思，”他伸手碰触那凸起的部位，看起来像是在感觉胎儿的动静。他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看天花板，Michael开始大声说出自己‘感觉’到的东西。“八个月，胎儿很健康……”听起来好像他能看到，或者真的感觉到。两双眼睛从Sophia背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你想知道它的性别么？”

Sophia飞快的拍掉Michael的手，“别玩了！你已经愚弄我一次了！就好像你能闻到荷尔蒙或者别的什么一样，告诉我爸我怀孕了，甚至在我自己知道之前……”她用食指在Michael眼前晃晃，“这不好玩，Michael！”

“我只是觉得那样能在你为男友郁闷的时候提供一点帮助。”Michael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瘦削年轻人担忧的望着自己，“这是在等我呢，还是等你？”他压低声音同Sophia窃窃私语。

“来。”Sophia把手伸进Michael的臂弯，配合着他的速度慢慢走。Michael腿上打着石膏，另一只脚上穿着凉鞋，这让他走的很平稳。“我带了些人来，他们等不及要见你了。”她把Michael推到自己前面，从空姐手里接过轮椅，礼貌的道了谢，然后跟在Michael不甚灵便的脚步后面。

Vic强忍下跑上去拥抱Michael的冲动。人们告诉他为了Michael好不能像以前那么亲密的对待他，这对Vic来说实在很困难，因为他真的想念自己深爱的侄儿太久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不能陪伴在Michael身边帮他渡过难关的事实几乎使Vic心碎。“孩子，你很难过么？”他因为自己的话而窒息，忍不住伸手去碰碰那只扶着拐杖的手。

“我认得你……”Michael习惯于用对待陌生人的方式来对待那些跟他的过去有交集的人，他不知道他与他们的“羁绊”是不是有人们告诉他的那么深，最后他终于习惯了这些陌生人，也慢慢理出一些头绪。Michael不喜欢被人强套上某种关系或者感情。他被告知不下十二，甚至更多次他和Ben的关系，他却不得不说Ben在他的心里似乎没有大多数人说的那么不可替代。他怎么会和一个他并不全心热爱的男人一起去西藏这么远的地方？Michael无聊的看向自己的短上衣和亚麻裤子，还有凉鞋。“阿，阿，感觉像是创造了一种新的波希米亚式的舞蹈。”当他的视线重新落回Vic脸上时他发现他们都绽开一个微笑。他拍拍那看起来有些没精神的肩膀，“Vic Grassi。”

“是啊，是啊，没错。”Vic看着那双和以前并无二致的温暖的棕色眼睛，发现自己又开始像以前那样激动。他爱Michael就像自己的儿子，觉得他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他现在仍有同样的感觉，即使Michael没有过去的记忆，并不知道他们过去33年间的亲密关系。“我是你母亲的弟弟，你的叔叔。”Vic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后一句，也许是为了有一个更深的理由让自己出现在这里。他多想说：“我抚养你长大，你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请不要忘了你对我的热爱……”可是那听起来既冒昧又奇怪。

“我最喜欢的叔叔，我敢打赌。”Michael开玩笑的说，希望能在Vic脸上看到一个微笑。他能在这个老人的纯蓝色眼睛里看到深切的悲伤，因为没有立刻认出他的家人。Michael几乎用一只胳膊拥抱着老人，想让他放心现在他已经平安到家了，不管怎样，都请给他时间。

Vic挑起一边眉毛，“你唯一的一个，当然是你最喜欢的。”他努力想要微笑，但仅仅是勾了一下唇角。

Michael觉得自己必须抬手然后抚平他叔叔皱成一团的脸。他有一种感觉，很奇怪的感觉，爱丢失了，不管是在老人心里还是在他们之间，有一种突然的悲伤覆盖了Vic Grassi。“嘿……没事的。”Michael看到自己仅仅一碰，老人就闭上了眼。“我恢复的很好，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抬高胳膊，把拐杖抬起来挥了一下，“只是有一点失忆。”Michael耸耸肩，装作他的逆行失忆症并不像人们常说的那么严重，“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这只是暂时的，天知道哪天那开关就合上了，然后哗一下，所有的都回来了。”他并没有像人们逼迫他记住什么时那样烦躁，这就像是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比他多活了一段时间，这也可能是件坏事，也许人们会吓的看到他就跑？幸运的是，这并没有发生。

Vic清清嗓子，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真希望我能替你做更多。我什么忙也没帮上，甚至没有陪在你身边，只能眼睁睁看着。”

Michael理解的点点头。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混乱，他心里却是平静的。自从他在西藏的小镇子里醒来就是如此。他不认为这种平静是与生俱来的。他感觉古怪的安逸，就好像一切前路都已经铺好，某种力量，或者某人让他活了下来，被救，也许是神明的力量？“我现在回家了。”他习惯性的管这里叫家，因为这是他的家人和朋友所在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了。”既然他没有和他那两位朋友一起死在山难里，那么一定会有一些事在前面等着他去做。他转身，和那个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年轻人面对面。“Hi，Hunter，你看起来跟原来不太一样。”他侧着头看着年轻人，想要得到一些反应。

Hunter停住了伸向Michael的手，“你记得我？”他知道这听起来很傻，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不记得，不好意思。”Michael想着看来之后几周里他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他们给我看的肯定是老照片了。”他比划着，“长发，脸更瘦一点。”照片里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16岁，而这个人起码有20岁了，看起来成熟了不少。Michael觉得Hunter是Ben的儿子，
他们有着近似的轮廓。他被告知Ben和Hunter都是HIV阳性，这让Michael感到心疼，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要忍受这种疾病的痛苦。“你好么？”

“好，很好，我比以前健康多了。”Hunter眨眨眼，然后和Sophia交换了一个眼神，“Sophia可以肯定这点。”
Michael站到能够同时看清两个人的位置，他可以确定自己“看到”了两人之间的爱意。“太棒了。”他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Sophia被前男友伤透了心，她曾以为他们会顺利走进婚姻殿堂，而且，她还怀了孕。不过，那都不是重点。在看到Reynolds教授的女儿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甚至迷惑于自己是否也有这样一个孩子。不，不是，只是一种像家人，或者很好的朋友那样的关系。得知自己35岁却没有孩子的时候他有点伤心，如果他当时死了就没有什么留在这世界上了。“你准备和这姑娘结婚么？让她成为一个幸福的妻子？”Michael并不想显露出自己在俩人间看到什么。就像他“猜”到了Sophia的怀孕，灾难似乎给他带来了某种“第六感”，似乎是为了在他失去记忆时提供某种帮助。

Sophia瞥了Hunter一眼，“哦，别担心Michael，James哪也不会去的。”

Michael倍觉有趣的皱皱眉，阿哦，直呼其名么？“好吧。”他把两支拐杖并到一支手里，慢慢走到轮椅前坐下，Sophia站在旁边。

Vic握着两手，“你有行李么？”

Michael摇摇头，把拐杖横在腿上，“没有。”他指指挂在手边的背包：“只有这个。”他看着Sophia和Hunter对看一眼，像是进行了某种无声的交流，然后Hunter取代了Sophia推着轮椅，Sophia帮他拿拐杖。“他们……呃，”他摸摸胡子又挠挠下巴，“他们在整理我和Ben住的屋子，等他们整理完全部东西并通过海关送过来后，会把属于我的东西寄回来。”

Sophia了解的点点头，她父亲已经在忙这件事。“这得花上几个月时间。这事儿会办的很严格，尤其是当他们不了解你和Ben都是什么人的情况下。”

Vic不满的摇摇头，“他们应该把所有东西都寄回来，给Michael，这样我们也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偷走其中一些贵重物品。”

Michael摇头，抬起一支手，“没事，都是一些资料，我不认为我会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去西藏。那样太傻了。”至少现在的Michael这么认为，谁晓得三年前离开匹兹堡的Michael怎么想。

他们慢慢的走下廊桥，走到机场尽头，Hunter推着Michael，Vic和Sophia跟在轮椅两边，边慢慢走边看向停车场。

Michael感觉到一种沉闷的压抑覆盖在他们身上。“有人感觉饿了么？”

“哦，天哪，我饿了！”

“饿死了！”

“我简直可以吃下两人份！”

Michael微笑，为这些人如此快速的配合他，而不是占据主动而摇了摇头。“那好，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只要一份鲜嫩的咸肉土司和一些烧烤就可以了，再来一个番茄汁。”

Hunter和Vic知道该把Michael带到哪去，不过他们得先确定Debbie是否在上班，如果是，他们就得先把Michael送到别处去。Sophia已经从Micheal的姿势里看出他已经得知了什么。

“听起来对我不错。”

“我可以确定。”

“我也是。”Sophia说，她把Michael的拐杖放进车里，拿出手机，打开后备厢好把轮椅放进去。

“哦哦。”Michael从轮椅里爬出来，一边钻进后座一边向众人说，“有什么地方提供LemonBar的么？我想吃那个想的快发疯了。”他坐回椅子上，小心的把那条伤腿拽到车内，

门关上了，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在低矮的车顶下互相看着对方，直到确定轮椅已经好好的放进后备箱里。Hunter开车，Sophia坐前座，Vic在后排陪着Michael。

Sophia已经拨了号，等待电话被接起来。“你好，请帮我接Debbie Novotny。”她停了一下，看向Vic和Hunter ，摇了摇头，“哦，好吧，我以为她会在呢。什么？哦，不，不，我明天再打吧，或者直接去她家找她。谢谢了。”Sophia挂了电话，耸耸肩。

“自助餐，我们来了。”

序言部分完。

TBC：0/

[ 本帖最后由 穆朔 于 2008-9-25 18:06 编辑 ]

胃小凹

我这几天在随缘居有追这个贴子
发现大人的翻译真的很不错
很口语又不失其意
虽然这里都是BJ配的比较多，但希望大人能继续努力（这文不短啊！）
谢谢大人的辛苦:s03

sherrysi

跑错地儿了。溜～

LZ翻译得不错...虽然我不看BM...水平比我好多了 >  < .. 泪奔

wqmjf

居然在这里再次看到穆大～～
抱住再次啃下
超级喜欢这个文啊
心心眼期待更新~~

cora

楼主加油^^

mic2005

喜見此文在這家出現，

謝謝樓主！

請加油！:s17 :s17 :s17

hpl

不管什麼文,只要寫的好,譯的好的文都是好文.

mandy

我也是在别处先看了大人的文..
大人真的翻译得很棒..身为读者很幸福..
谢谢大人~

bunny_duen

现在文区气氛很和谐的说

oshea

DDDDDDDDDDD   
只要是BM的都支持~~~！！！楼楼加油~~~！！！！

穆朔

感谢亲们的观看和鼓励，俺是非专业翻译，看原文也有不少模棱两可的地方，有不影响剧情的偶都默默的一闭眼……都是按照自己的推测翻译的……BUG肯定很多，如果有通英文的姐妹看原文的话一定请帮忙捉虫，万分感谢！

PS，俺看QAF是很早……BUT看文很晚，其实看这文的时候剧情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如果有什么剧情BUG也请指出……

Chapter One：

圣诞周：

Brian——

Brian站在机场里，抬手看着表，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睛不时飘向机场进口的安检通道。看到那个金发身影从人群里出现并向自己走来时，他稍微松了口气，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在半道上迎上Justin。

“抱歉，我迟到了。”Justin垫起脚尖亲吻他，可是只碰到了右侧的下颚。

Brian抬起一支手止住他的话，“来了就行。”他接过一个包，“我不需要理由。”

Justin住口，过了一会突然开口辩解：“我不是要找理由！你直到最后一刻才邀请我一起去，Brian。”

Brian借口说他们是友好的搭档，要一起回去度假。他揽上Justin的肩膀把他拉近一点，感到一种模糊的亲近。Brian低头想要亲吻那金色的眉毛，却又站直了身体。他闻到一种不属于Justin的香水味。他抬手抚摸Justin的背，猛然抓紧，Justin抬起头看他，蓝色的眼睛里盛满愤怒。“离别前的性爱？”Justin以为他不会发现么？

Justin想要把Brian推开，但周围有太多人了，其中有一些已经好奇的望向他们。他的手无力的垂下，一支手防卫性的挡在Brian腰间。“他送我来的。”Justin不想再重复Brian已经发现的东西，“我们只是拥抱了一下，这也有罪么？”

Brian吐了口气，转开头，看向他们即将通过的通道口。“如果那是你必须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就那样吧。我无所谓。”他把两张头等舱票递给检票人员，离开Justin，一个人走向那打开的门。

Justin追上Brian，拉着行李，“我觉得你有所谓。”

他们边通过廊桥边说着。

“为什么？”Brian头也不回的丢过话去，一边脱掉夹克，松开领带。

他们穿过界线，走进机舱。

Justin不得不马上停下，否则他会撞上Brian的背。他靠近一点，越过Brian的左肩对他说，“你邀我和你一起回匹兹堡度圣诞假的理由是什么？”他不得不再度停顿一下，因为正走过廊桥上最嘈杂的位置，飞机引擎所在地。“如果不是想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话？”

一个空中小姐带领他们去了座位上，头等舱乘客不用走太长距离，另外还会有一些别的附加服务让它对的起那个价格。

Justin微笑着顺着点餐单一路看下来，真想每样都来一份。但他还是想先和Brian谈谈。空中小姐离开他们去引导下一位乘客，他转头等Brian回答。

Brian把夹克叠起来，丢到脑后枕着，没准一会温度低了他还需要个毯子或别的什么。“这是你同意邀请的理由？使你放弃了‘更好的’选择的理由么？”Brian看着Justin敏捷的打开柜子把行李放进去，“你认为我会因一时脆弱突然改变我的想法，”他靠进皮椅子里，觉得有些疲惫，“然后蹲下身，”Brian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起来，傲慢的抬起一边眉毛，“蹲在榭寄生下，或者一个装饰好的圣诞树下？”

“Well，”Justin的目光飘向驾驶舱，走回Brian身边坐下，“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希望Michael……和Ben看到你现在的生活有多幸福完美。”Brian发出一阵轻笑，Justin惊讶的看着他，有什么好笑，或者荒谬的么？他继续说，“你希望Michael看到你的生活多么幸福，和我在一起，你已经迈过那条槛向前，和其他人陷入热恋了。”

“把你的推断收起来吧Justin。”Brian倍觉有趣的拍拍Justin的腿，“不过是一个礼拜，一个圣诞节，为了基督的荣耀。”他摇摇头，有时候Justin的想法真是太单一狭隘了。他不知道Justin对Michael的嫉妒有没有减少的一天，直到离开匹兹堡之后他才发现那嫉妒已经深植在Justin脑海中。“你总是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你错的很离谱。”Brian把安全带松开一点，紧了紧皮带，把座位调整到一个倾斜的位置，准备安静的小睡一会来打发旅行时间。

“如果不是更永久的承诺，我们俩的关系到底要走向何处？”Brian没有回答，Justin担心起来，“Brian？”他看过去，发现Brian正看着窗外机场跑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什么？”Brian收回目光，一只手搭在腹部。

“没事。”Justin摇摇头，坐回椅子里，尽管椅子很舒适，他却觉得难过不安。可是想起一件事他还是微笑起来，“我很高兴你邀请了我。”Justin把胳膊放到扶手上，希望一会Brian会把手交叠上来。

“即使你从来都不打算回那儿？”Brian把窗帘拉低一点，只留下几缕暗淡的阳光穿过窗户。

“我很开心能见到妈妈和Molly。”Justin耸耸肩，目视前方，“然后见见她的新男友。”他想要记起上次和母亲电话时听到的那个名字。

Brian两脚交叉，伸出一只手拍掉裤腿上的灰，“他达到好丈夫/好继父标准了么？”他不喜欢谈论这些，如果Brian真的谈了，说明他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来说了。

“哦，我想不起来……”Justin郁闷于想不起来他母亲的新男友的名字，尽管她好像已经说了无数次。“妈妈好像从夏天才开始和他约会的。”

“哦。”Brian对Jennifer的事失去兴趣了，尽管如果Justin真的给他俩的关系弄出点什么标示的话，她就是名义上的“岳母”。

“Brian？”Justin学着Brian的样子把座位调低一点，他想起之前那些令他仍旧觉得困惑的谈话。

“干吗？”Brian伸手去裤兜里摸iPod-nano，确定耳麦插在该有的位置上，一会飞机就要起飞了，他关掉舱顶灯，闭上眼，希望Justin能理解这个暗示——他希望安安静静的，好好睡一觉。

“没事。”Justin在空气中挥了一下手，这感觉就像躺在他们的床上时一样，深夜，在亲密的性爱之后，他想聊天，不管聊点什么，Brian却总是直接翻到一边睡觉，在高潮后连碰都不想再碰一下。“我们会有时间聊天的。”这是Justin每次想要打扰Brian的安静时间后所想的。“昨天我走后你睡了么？”Justin转过头看着Brian，又越过他的身体落到座位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寻什么。他迅速的瞟了一眼Brian的耳朵和脖子，顺着灰色的线找到耳卖的位置。

“我很累，翻来覆去，最后才在工作前睡了几小时。”Brian不知道Justin怎么突然对他的睡眠有兴趣，他从来不费心去注意Justin是否一夜安眠。

“我……嗯……我昨天没想那么早离开的。”Justin把手插入腋下放着，觉得有些兴奋，提到自己的作品时他总是这样，尽管这从来都引不起Brian超过两分钟的兴趣，因此他必须很快的换话题。他总是希望找到一些让他能同Brian的过去联系上的东西，一些也出现在他生活里的，能让他们感觉到同样的热情的东西。“我突然有了灵感，一系列的，我真的很想画一些新的油画——至少完成两幅，等我们回到纽约过新年……”Justin知道Brian又把头转开不听他说话了。“Brian……”他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Brian的手臂，“你还好么？”

“嗯？”Brian慢慢转过来，淡褐色眼睛茫然的对上蓝色的眼睛，“你刚说什么？”

“你还好么？”Justin大声重复了整个问题，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好的很。”Brian耸耸肩，转回去看窗外还剩下什么景色。“随你过不过夜，我都无所谓。”

Justin眨眨眼，觉得Brian没有真的注意听他说了什么，“不，我是想问……”他伸手摸摸Brian的胸口，Brian怕痒似的把他的手拍开了，他笑了笑，“我是想问，这里，现在还好么？”

“我正在回匹兹堡的路上。”Brian转过头，脸上带着明显假装的微笑，“我应该该死的有什么感受？”他并不想有这么激动的回应的。

“阿。”Justin了解的点点头，“你害怕了，你一害怕就容易激动。”

Brian闭上眼，靠回座位里，现在惟一能用来平息Justin的打扰的只有……Brian编了个“真实感受”出来。“如果不是24号我必须坐上红眼航班回来的话我会更享受这次假期。”他不知道自己为啥必须作这些，不过至少这终于让Justin安静下来了。“公司传闻有三个新雇员要来，来自世界各地的分公司，所有的雇佣合同都要重新考量，而我的有可能第一个出现在他们的名单上。”他知道这话题会让Justin停下喋喋不休，因为担心他们丢掉那张固定支票。

“太蠢了。”Justin抬头看着舱顶，“你的构想让他们打开了几年都没有打开的新市场，”他摇摇头，把这想法丢开，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Brian Kinney。“如果把你解雇了，他们就是超级蠢货。”

“这跟我的成就、能力都没关系。我是公司里最好的，但是只对于几个合作者来说是这样。商业世界从来都有‘解雇最好的，雇佣最差的’的规则，他们把我解雇了之后，可以用一半工钱雇佣到两个没我强却比我年轻的多的雇员。”

Justin不得不把椅子拉直以便直视Brian的脸，他仍旧不肯安静下来，“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个？这事儿多久了？”Justin想知道所有的事，马上。

Brian觉得好笑，Justin居然为了听到一件他可能完全不想听到的事情而发怒。Justin花钱，但他从不考虑这钱怎么来的，从哪来的。“Justin，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就算我真的被解雇了，也有一大堆公司等着请我去，别担心。”Brian安抚性的把Justin的手放回扶手上，“钱不会突然就消失的。我们顶多就是过几个月的紧日子，缩减一点开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有点想笑：“我们不会穷困潦倒、流离失所太长时间的。”Brian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很多艺术家的胸中都抗拒“挨饿”这个事实，然后在他们浪漫的脑子中把这当作一件极端不可忍受的事。

“老天！我不担心这个！我可以支持我们俩的开销，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的话！”

Brian不能苟同的摇摇头。Justin对于真正的收支情况完全没有概念，他理想远大，却从来不为眼前考虑，总是先满心着如何取得最高目标，然后在出现落差甚至失败时害怕、苦闷。“见鬼，我不可能以一个‘艺术家的收入’为生，尤其是现在的你能赚到的。它只够勉强维持你的开销。”

“我可以削减不必要的开支，不去高级餐厅吃饭，不每天去俱乐部，我可以有计划进行支出。”只要下定决心，Justin相信自己肯定能做到任何需要做的事情，只要Brian在钱的方面更信任他。他们曾经甚至建立了公有帐户，不过……Justin并没有习惯于在帐户里写下所有支出。日积月累，当有一天Brian打入一笔新款却发现只填补了亏空时，共有帐户的计划就流产了，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然后把我们俩人都推入靠零钱度日的生活，苦苦挣扎想要盼到尽头？”Brian坚定的摇摇头。

“也就是说我们会有一段或两段紧日子要过。”Justin伸出一只手爬上Brian的腿，“至少我们在一起。”他放柔声音，像Brian在床上时喜欢听的那种。

“Justin，事实上……”Brian把他的手扫开，觉得那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吵的烦躁。也许是因为他又开始间歇性的头疼。“别动那些该死的念头了，这不是你想象的童话故事，我不认为中产阶级的贫穷现实能驻进你的脑子里，改变你的生活方式。”他把一只耳麦塞进耳朵里，“在匹兹堡，你有，哦不，曾经有过大把的人来拯救你，他们会给你工作，给你睡觉的地方，甚至会给你买昂贵的东西，付你上学的学费。可是在纽约，”他看着Justin，希望他能真正理解纽约的高生活消费是什么意思，“你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我，如果我不能支持你，让你保持你现有的生活，还有谁会作？”

“见鬼。”Justin真希望自己回到和父母一起生活时的生活方式，那时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花钱，不用考虑别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Brian管住他花钱、注意他开销。Justin确实有勾勒过未来，他和Brian最终的未来，俩人一起在城外买一个房子，一个可爱的，他们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但是有些东西显示出Brian必须在城市里生活，在能够激发他最大活力的、被他热爱的工作围绕着的地方生活，不管在世界上哪个角落。

“抱歉。”Brian转开头，呼出一口气，他不喜欢和Justin谈论这些成熟的话题，希望他能保持他的年龄所带来的自由、无所拘束。“我不想给你美好的节日泼冷水，但我的工作从来都有不确定性，我跟更大的商户周旋，被束缚在更严苛的游戏规则中。”

“不，不。”Justin又躺下了，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见鬼，Brian很少，不，从来没有跟他谈过他们这方面的关系，他总是避开“成人”的话题。“我想听这方面的事情，Brian，我必须知道所有事情，就像你刚才告诉我的这些。尽管这听起来有点让人沮丧，但我很高兴你终于对我敞开心扉了，我很抱歉没能早点知道这些，让你一个人背负压力。”

“无所谓，我习惯于不让你知道这些事，让你远离这些伤人的东西。”Brian把另一只耳麦塞好，“我让你习惯于这样的生活方式，并且没有让你做好这一切随时都有可能颠覆的准备，是我的错。”他伸手到兜里按下播放键，“下一次服务员来的时候问问她什么时候供应酒精饮料。”音乐调的很轻，轻到不影响聊天。

“你有多累啊？”Justin闭上眼，并没发现Brian希望赶紧把他隔离出去。

“不很累，我只是需要一点液体的‘勇气’。”

“你来之前吃早餐了么？”

“吃的不多，不过足够了。”Brian叹口气，不知道Justin什么时候才能闭嘴。

“恩……”Justin可以想到是谁逼着Brian在上机前吃早餐，“我忘了Cynthia仍在你身边。”

“不会太久了。”Brian喃喃，垂下头，下巴搁在胸口。

“哈？”Justin猛的睁眼。

“一个合作公司的人看上了她。”

“哦，是吗？”Justin偷偷的微笑，摇摇头，“有人想要把她从她的私人老板那里偷走？”Cynthia和Brian一起太久了，她不可能离开他的，除非……

“不，他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像一个直人该做的那样，追向自己的猎物。”

“喔哦！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是Justin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他从来没有了解过Cynthia私人的生活，尽管她总是想办法照顾他，因为他和Brian一起。

“自从我得到这份工作。”

“Brian！”Justin突然玩乐似的拍向Brian，不过Brian躲开了。

“干吗？”Brian条件反射的把左腿从Justin的攻击范围移开，老天爷，Debbie Novotny的管教真是有用。

“没事，啥事也没有。”Justin摇摇头，重新闭上眼，“主题。”

“好吧，我不想一路跟你吵到匹兹堡。”

“呃，有人给你打电话了么，到现在为止。”

“没有。”Brian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把音乐调响，直接无视Justin，随着节奏点点头，在每次Justin说话的时候都摇手打断。“Michael没给我打电话。”

“老天，Brian！”Justin抬眼看舱顶，“我们可以不要用这种态度谈话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不绕弯子的问过话么？”在听出言外之意的方面，Brian和Justin一样有天分。

“好吧。”

“好什么？”

“Michael之外的人呢？”

“Hunter给我打过电话。”这总可以让Justin闭嘴了吧？没想到这次却让Justin问的更多了。

“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Justin困惑的拧起眉毛。

“不知道。Hunter和Vic想和我吃个便饭，在我们下飞机送走行李之后。”Brian没有邀请Justin一起去，Hunter的话语中似乎有让他单独前来的意思。

“他没有暗示这次会面跟什么有关？”

“我觉得似乎跟Michael有关，也可能是，他们真的，非常想念我吧。”

“是啊，我敢打赌。”Justin停顿一下，疑虑重重的皱着眉头想之前几分钟的对话。“等等，”Brian是在借这个避开重点，避开他本来想谈的内容么？

“嗯？”Brian终于把音乐声音调大了，Justin说什么他都没有听的很清楚。

“你……”Justin几乎作好准备问Brian这是否完全和Michael有关，现在看起来，应该确实是了。

“我……？”Brian颇有兴致的辨认着Justin的口型，猜测着他没能问出来的问题。也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吧。他别开目光，闭上眼，任思绪飘向远方。

*****************************

圣诞周：

Michael——

Michael关掉水龙头，慢慢走出淋浴间。在他印象里现在家里没人，在过去的五个月里，他越来越喜欢没人的时候，并不是说他想躲避什么，或者找个地方蛰伏，只是……快到圣诞节了，临近节日使得整个房子热闹起来，热闹的有点让人难以忍受。

把一条厚浴巾围上线条优美的腰身，Michael跛着脚走出来，坐在马桶盖上，弯下腰把打着石膏的左脚塞进靴子里。几个月前覆盖了几乎整条腿的石膏现在只剩下小腿到脚倮的一小段了，损伤也只剩下小腿骨一些轻微骨裂，只能靠时间来慢慢修养。

Michael抓过一条毛巾擦拭头发，原来的长发被剪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短、更好打理的发型。发色还是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深黑，而是保持着一种褐色和棕色混合的颜色，使得Michael的发色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波浪似的纹理。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只有嘴唇和下巴还有一点点稀疏的痕迹。Michael很想念长发留胡子时暖和的感觉，尤其是在这越来越冷，越来越潮湿的冬天。可是从夏天结束时他就有意识的拒绝那个他保持了很久的“疯狂的、隐士一样的充满冒险精神的山区居民”形象。他比过去更经常出门，出入公共场合，临近的节日将带来大批的家庭成员和朋友，还有他们和Michael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尽管Michael并没有为此作好准备。

************************************

在回到匹兹堡后的这段时间里，Michael对自己过去的生活有了更多更详细的了解。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样跟他的世界里的朋友们在一起很惬意。他们善良、思虑周全，对他实在是很耐心。尽管有时会出现一些尴尬场面，但他们总是很宽容的让事情过去。Michael并没有完全融入他旧有的生活，他觉得自己跟自由大道没有关系，也不想去WOODS或BABYLON。他喜欢在母亲工作的地方消磨时间，不过即使是那里也总有许多原来认识他、他却不再记得的人，因此他尽量避开高峰时段去那里。他喜欢一个人读过夜晚，缩在一个长沙发上，看电视——他有太多的信息需要了解。或者，窝进自己的大床，拿一本不错的书打发几个小时，又或者看看杂志报纸来了解一下过去三年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有的晚上他会邀请几个朋友过来家里吃晚餐或开个小晚会，在晚会上他们会带着担忧的表情把他介绍给一些单身的、有魅力的同志。Michael觉得这些小晚会确实让他慢慢恢复过去的生活，但他还是对现有的生活更满意。

他可以感觉到有些人在调整自己、适应现在的Michael上很是费了番功夫。当他表现出旧有的习惯时他们就会高兴起来，认定Michael的记忆恢复了，可是更多的时候，当Michael表现的与过去大相径庭，大部分人都会诧异的认为他跟过去那个人全无瓜葛。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Michael——这个必须要被重新介绍给他旧有生活中的老朋友的人——会在某些时候如此明显的模仿、或者说拥有和Brian Kinney一样的行为习惯。他们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然后私下里谈论，有时候只是一个词，有时候甚至只是交换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Michael有时候甚至会同他碰见的人们玩些游戏，不过，他很了解这些陌生人，这些被介绍到他跟前的人，这些他恰巧碰上的人都是什么心态，所以这些游戏从来没有超过调情的界限。很多时候他一时兴起的做这些事只是想确定他是否像大部分人所说的那样是同志，他确实是的，毫无疑问。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的新生活充满空虚的、没有意义的性。

当然，Michael知道自己需要身体上的宣泄，以解除压力、打破禁锢。Michael不是一个圣人，他找了一些方式来在私下放松自己，在自己的大床上，或者像几分钟以前那样，在浴室里。有点奇怪的是，自从他恢复意识，慢慢恢复健康时，他开始想象出一张模糊的脸，一些模糊的画面。Michael曾想把Ben填进画面里，可是却有另一种感觉，很强烈的感觉阻止他这么做。当他从家里搬出来，住进这间新的、更大的房子时，他不断的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在某些图景里，在他的记忆里。他知道人们在他背后在他周围谈论着某个人，但他从来没有寻根问底。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生动的、清晰的梦……Michael在无法呐喊的压抑中醒过来，发现他的身体和神志背叛了他自己，违背他想法的把他直直推入情欲的狂潮，他在其中翻滚颠簸，最终几近粗野的喷发出来。他翻过身，尽全力控制狂乱的呼吸，闭上眼俯卧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可脸颊却因为难以平息的羞耻烧的发烫。Michael极其清晰的记住了梦中那个男人的脸，在梦里男人温暖的手指和微湿的唇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游弋，那触感古怪又异常熟悉。在回忆里他再度达到高潮，然后感到身心俱疲。之后他几乎难以捱过黎明前剩下的几小时，感觉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敏感都被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他忍不住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能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Michael不断的梦见那个男人，不过再没有第一次那么激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尽管他正无休止的梦见那个神秘的男人。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Michael彻底从家里搬出来，搬进了房子里，他找到一个小储藏室的钥匙，显然，Ben和他离开这里去西藏之前把大部分家具、衣服和个人物品都存在了那里。幸运的是以前的Michael有把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并且写上标签的习惯。

之后Michael花了大量时间一点一点整理这些东西。房间和卧室里都摆着家具，还有不少小东西，像是Ben收集的的西藏当地小雕塑之类的。其中一尊让Michael想起他刚被找到时，在西藏照顾他的那家人。Ben的衣服被分门别类的整理，送到附近同志社区的慈善机构、养老院以及其他类似机构。

任何一件标有Michael名字的东西他都放到一边，准备等有时间的时候再仔细看。他把所有的旧衣服都翻了一遍，搞不太清楚那都是属于哪个年龄段的。牛仔裤都不错，尽管有几条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紧；不同颜色的卡其布裤子也不错，他把它们挂在一边；还有几件长袖子礼服衬衫和配套的领带也进了他的衣柜。那些不适合他的，让他皱着眉头想“以前的Michael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的衣服被放进了客厅里标有“给慈善机构”的大箱子里。Michael走出房间，寻找一个新的、不太正式的衣柜放那些轻薄的，紧紧包裹在身上的衣服。那些衣服简直像把他永远绑在14岁。

过完万圣节和感恩节的假期后，Michael终于有时间整理那些属于自己的盒子。大部分盒子里装着小玩具和旧收藏品，某些意义重大的纪念品看起来相当有价值。有很多东西都跟一个叫Captain Astro的漫画人物有关，这也为那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巨大的十字军斗篷和硬纸板模型做出了解释。还剩下两个箱子的时候他突然想出一个有趣的点子来处理这些属于过去Michael的旧东西。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计划，因为这是他的房子，不过他透露说他要在圣诞节前后做一件事，一个完美的纪念品，用以记住他的耐心、细致、考虑周到的家人们是如何陪他度过这段艰难的岁月。他忍不住想自己在多少事情上让他们失望过，尤其是忘了他的过去，忘了他们这件事上。这简直好像在说他不在意他们，他们对他不重要似的。他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有多感谢他们在此时仍坚持陪伴他，站在他身边，度过这段时日。因为有了他们，他的康复之路才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变得容易通行。

最后两个箱子的标示上是Michael的字迹，上面写着：“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丢掉，如果我死了，也别打开，把它们同我一起埋掉。”有某些东西止住了Michael立刻打开盒子的冲动，尽管这些字是三年前的他自己写上去的。是什么让3年前的自己写了这些东西上去？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人痛苦的特别的玩艺，不容任何人看见，甚至连他自己也不能？

终于有一天，Michael决定在这上面花一个晚上，只有他和那两个盒子。他把盒子拿进自己屋里，放在床上，解开包装绳。他忍不住激动，猛的打开盒子往里看去然后彻底的僵住，说不出话来。他几乎忘了呼吸。在一大堆杂物上面摆了一张照片，没有相框，照片里是那个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陌生人，只是年轻一些，大约16.17岁的样子。他的手臂搂在同样年轻的Michael肩上。Michael把照片翻过来，看见一行草体字写着两个名字和一个年份。

Michael和Brian——1988

Brian……老天。Michael合上了眼，感觉像是什么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重担突然消失了。那个缭绕于心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个与之相配的名字。看着照片，Michael仿佛感觉到他们的视线，那些视线在他的梦里一再出现，他不知道那仅仅是出于想象，还是真的存在。但显然他一直都记得那样的目光，他感到兴高采烈，同时又感到一些隐秘的悲伤，高兴于终于想起一段记忆、一个来自他过去的人，悲伤于他刚刚所感觉到的那些情感再次如潮水一般涌入身体，那情感如此强烈，甚至连他对Ben的情感都黯然失色了。

Michael和Brian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原来是恋人么？还是仅仅是最好的朋友？过去的Michael在等待什么？还有……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向他提起过Brian？难道Brian已经不在人世？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为什么避而不谈，而不像Ben的事情那样直接告诉他？还是……Brian伤了他的心，离他而去了？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感觉到那种目光时会觉得心痛欲裂。那目光总是专著而直接的胶着在他身上，即使在梦里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照字面意思那样……破裂，碎裂成细微的粉末，就像他的小腿骨在山难中遭受的那样。

Michael想要尽他全力的了解，靠自己的力量把所有事情查清楚，好使得他心情平复，像平时一样出去见人。他非常好奇人们怎么看待Michael和Brian，而且急切的想知道BrianKidnney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在开口之前他却又忍不住想起，之前每次他做好准备问什么人的时候会反射性的把话咽回去，似乎潜意识里他觉得关于Brian的记忆是出于某种特定的原因才被封存起来的，也许是因为对Michael和他的康复没有好处，才单独被隔离。

*********

Michael走出主卧室的浴室，走向其中一个化妆台。一张单独的照片——现在已经配上了镜框——被极为慎重的摆在最上层，以便Michael可以看到Brian和过去的Michael，然后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他现在有三本相册了，他把那些相册放在相架边上，看着它们他每每心跳加快，想要尽快跳出现在烦闷的日子，尽管此时他是孤身一人。

那些照片经常让Michael确定自己在过去的日子里爱过某个人，他总忍不住强烈的感觉到这点。他甚至有种更古怪的想法，那些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所透出来的讯息表示，那就是Brian也爱他。

Michael拉开抽屉，抽出一条短裤，一双袜子。他关上抽屉，站起来，伸出一只手碰触Brian的相片。他渐渐习惯于注视那照片，并且会傻乎乎的说一声“早安”。他希望这样做的话事情会有所不同，更恳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分清楚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自己的想像。

因为……如果他梦里他俩之间的性爱暗示了什么，Michael不会介意作一些努力来重归旧好，哪怕仅仅知道Brian最后去了哪里，如果他像Michael想念他一样想念Michael，如果他曾经考虑过回到Michael身边……

[ 本帖最后由 穆朔 于 2008-7-30 08:45 编辑 ]

罂罂

有新文啦~正好正好~这篇看起来真的很长啊~翻译家辛苦啦~~~

oshea

好喜欢这个文啊!!! 期待更新~~~！！！加油加油~~~！！！

Monach

这标题……
叹为观止……

穆朔

Last Christmas——Chapter Two

Brian从餐馆窗口往里看，看到Vic在里头。他走进去，替一个正要出门的人把住门，当他刚跨过门槛的时候那热情友好的女老板迎了上来，Brian解释说他已经订了地方，两个朋友在桌前等他。她便抓了本菜单，亲自送Brian到桌前。她甚至替Brian拉开了一张椅子，可惜Brian没有打算马上坐下。
Vic飞快的站起来，上前拥抱Brian。Brian高兴的扑入老人怀抱，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如此思念老人，仅仅见到老人，和老人一起就已经把他心头那点不痛快冲的干干净净。

Hunter从那个发愣的女老板手里接过Brian的菜单，以确定Brian可以拿到菜单而不是电话号码。她终于有点不高兴的离开了，嘴里念叨着她一会再叫服务员过来。

Brian从Vic怀抱里出来，觉得Vic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Brian希望一切都好，他不想再看到Vic的健康受到新的打击。他抬手轻轻拍拍Vic一侧脸颊：“老伙计，你还好么？”

“好，好的很，孩子。”Vic示意Brian坐下，从他焦躁的手里接过外套，把它扔到空椅子上摆着的两件夹克上面。“来，坐。”Vic走回去坐回自己椅子上，“看看菜单，我请客。”他伸手，用整个手掌按了按Brian的肩关节，觉得有某种澎湃的感情从心底涌出，噎住喉咙。看到Brian单独回来，没有和Justin一起，太好了。

Brian把菜单丢开，“那样的话，我就要一份龙虾和一份牛排，谢谢。”他向Vic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还要一瓶这里最好的白酒。”

“有意思，那也是我点的东西。”Hunter突然插嘴，顺手放下他的菜单。他向Vic笑笑，然后向Brian抛了个媚眼。Hunter长出一口气，胳膊肘架在扶手上，一手托下巴，有些欣赏的看着Brian，这家伙总是不断的令他感到惊奇。Brian是否注意过这令人惊叹的事实呢?“你还像以前一样英俊迷人，Kidnney，时间在你身上像是永远停在了29岁。”

Brian重新审视他：“见到你很高兴，Hunter。”比起三年前那个长发的形销骨立的模样来说，他的健康状况有了很大提高。这两个人都让Brian更期盼看到Michael现在的样子。反正已经到匹兹堡了，他可以自己去看看。Brian把餐具从餐巾上推开，“Vic，这顿饭一定会很愉快。”他把餐巾铺好，“我没受过用餐礼仪的培训，我都快忘了和一大堆人挤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了。”

“不行。”Vic喝了口水，在空气中挥了挥手，“我必须让你远离自由大道，远离所有你原来常去的地方。”他准备一开始就直接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希望这些事不会使Brian痛苦到听不下去。Vic知道Brian一定会很沮丧他们竟然瞒了他这么久。

“好吧，那就那样，我无所谓。”

“我们有所谓。”Hunter点点头，简单明了。“Vic是对的，我们必须把你隔离在过去的生活环境之外，在你过去的活动范围之外。”

“好吧，怎么……”Brian靠回到椅子上，两手分开，“……你们俩在吓唬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担心的拧起眉毛，“为什么我必须一到匹兹堡就来见你们俩？”

“是Michael。”Vic抬起身子看向Brian，把左半边身子靠在桌上。

“好吧，那个我想到了，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们俩这么……”这太奇怪了，Brian很少被吓倒，但是看到Vic和Hunter现在的脸色还是被吓了一跳，肯定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发生在Michael身上，或者，是Ben？“见鬼，”Brian睁大了淡褐色的眼睛，在他发现那双直视他的棕色眼睛里水气弥漫的时候。“Vic？”Brian突然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覆上Vic的手背：“Michael……他还好好的，是吗？”

Vic把另一只手覆在Brian手背上，把他的手夹在自己手掌间，“看你怎么定义‘好’这个词了，孩子。Michael还活着，感谢老天。”

“那么，到底……”Brian仍旧费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服务生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阿，你们的客人终于来了，需要我为你们拿些喝的么？”

“嗯……”Brian把手抽回来，扶上额头，在发际线上徘徊了一会，“请给我一杯你们家酿的酒。”

“好。”服务生在他的小册子上写着，“你需要看菜单么？”他的笔悬在那不动，准备着Brian或其他人点餐。

Brian曾经带过许多顾客来这，早把菜单记得差不多了，“呃，不用了，我知道我要点什么。”Brian让Vic和Hunter先点，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一下思路，冷静下来，过一会，就该轮到他点了。

三个人沉默着等到服务生离开，然后继续他们的谈话。

Brian把两手握在一起，向Vic靠近一点，“到底该死的出什么事了，Vic？”

“发生了……”Vic抚慰性的握住Brian的前臂，“发生了一场事故。”

“一场事故？”Brian整个身体僵直了，“谁？”

“Ben和Michael遭遇了一场雪崩，在西藏。”

“什么？”Brian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他错过了电话么？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Michael先掉下去，然后岩石崩塌……”Hunter接口讲述整个过程，因为看到Vic咬住下唇勉强压抑着情绪。

Vic清清嗓子，继续，“然后Ben和他们的导游下去寻找Michael，第二次崩塌把他们两个都卷了进去，他们整个被埋在一大堆岩石和雪渣中。”

“Ben死了，Brian。”Hunter平静的叙述这个事实，看着Brian的淡褐色眼睛一下子睁大，整张脸变得僵硬。

“Mi……Mi—ch—a—el……”Brian的声音有些破碎，因为震惊而断断续续，他看看Vic又看看Hunter，想要在他们脸上寻找一些线索，更多的信息。为什么他们还要在这吃什么该死的晚餐，而不是赶紧出发去看看Michael？他在哪家医院……？

“噢，你了解我们的孩子，”Vic温和的笑笑，抚慰的抚过他的胳膊，“现在已经恢复了，他。”

Hunter慢慢的喝了一大口饮料，“Michael摔伤了背部、手臂、左腿伤了两处，还断了几根肋骨……”他把两只手都放到桌子上，手掌托住下巴。

“什么？该死的！”Brian把Vic推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把餐巾丢到一边，“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这些？”Brian愤怒的甩手，然后抱着手臂，“为什么没人给我打电话？我该死的应该……”

“冷静点，Brian。”Vic继续安抚他，“听我说，”他轻轻推了Brian一下，使得Brian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我们直到四月份才被告知这场事故，他们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把Michael弄回国，再之后才知道Ben没有幸存。中间有几个礼拜我们甚至听说Michael也死了，但过了不久他被当地人找到并且送到一个当地小镇。”Vic坐回到椅子里，停下来注视着Brian空洞的表情，因为震惊和恐惧，他显得很混乱。

Hunter接着Vic的话作进一步说明，“一听说Michael获救的消息，我们立刻想尽一切办法与他联系，甚至用了卫星搜索，努力让他得到救治，并且尽快离开西藏，回到美国。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摇摇头，不知道怎样才能在短短几句话里把这长的好像永久的事情说明白。

“Michael七月份才回到匹兹堡，但是……”Vic换了个姿势，直接面对Brian，“但出于某个原因，我们没有马上联系你。”他摸了摸鼻子。

Hunter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们知道，一旦你知道，Brian……”他摊手，“你会立刻丢下所有事情，不顾一切的跑回来……”

Brian无力的用手抚脸，感觉曾经被药物赶跑的头疼像报复一样卷土重来。“老天，别再钓我胃口了……”

“Michael摔下去的时候撞伤了头部，”Hunter边说边用两只手演示着岩石崩塌、绳子断裂、Michael摔落和岩石相撞的场景，他的手像钟摆一样挥舞，像Michael向他们说明自己如何掉落时作的那样，“很严重。”Hunter简直不能相信Michael居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永久性的伤。

Brian像是完全沉浸在他被告知的事情里，无意识的看着俩人。

Vic咳嗽了一下，见Hunter没有继续，就自己开口：“Michael所受的伤里最严重的是……他失去了事故前关于任何事情的任何记忆。”他拍拍腿，“他得了所谓的‘逆行性失忆”，他不记得他的过去，任何人，任何地方，任何事情。”Vic拿手在脑袋周围比划着，“他稍微记得一点自己是谁，却忘掉了具体的事情。他们说这是暂时的，可是，”他摇摇头，担心在说到自己侄儿身上发生的事情时，自己的声音会忍不住颤抖，“他们慢慢的给他看一些家人照片——Debbie和我的——顺便再说说那些朋友们。”Vic停顿了一下，看向Hunter。

Hunter直视Brian，惊讶于他居然没有过度激动，而只是阴郁的，反常的安静着，似乎只是在听。“由于你和Michael的关系特别亲密，我们被告知最好还是等Michael作好完全准备之后再把你的事情告诉他。”Hunter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听从了这个建议，在Michael回家之后他有很多次都忍不住想把这事儿告诉Brian，“或者至少等到Michael更适应匹兹堡的旧有生活之后。”

Vic一直注意着Brian的反应，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知道Brian也许要站起来离开，不是离开餐厅，只是走开。“Brian，你在纽约过的很好，我们认为，破坏你的生活不公平。这就成为了一件让人头疼的、无法处理的事情。”Vic向前靠了靠，碰碰Brian椅子的扶手，注意着不要碰到Brian。“那样的压力会让你无法承受，Michael恢复的很好，但他的记忆没有恢复，他现在住在一个不错的地方。”

“什么？”Brian挫败而恼火的甩甩手，“你们原先认为……我该死的会对这个状况做什么？”他看着Vic，等着回答，尽管他也知道这没有什么简单的答案。

“孩子……”Vic可以看见Brian的目光在他们上方游移，又像生闷气似的挪开，看起来很像抬手擦擦眼睛，把眼泪忍回去。“我真的很抱歉，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来让Michael感觉好些。”他知道如果Brian了解Michael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他会理解。因为他知道这两个最好的朋友之间仍有多深的感情。

“也许我不能放弃我的工作，但是……”Brian备受打击的摇摇头，“某些人……任何人，”他飞快的看了Vic和Hunter一眼，想要得到某个答案，“至少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为什么Michael不跟我联系，至少让我不要因此而沮丧……”

“说实话，”Vic看着沮丧的Brian，他当然会找到很多理由来怪他们，毫无疑问，但他知道Brian最后一定会理解。“你认为你真的可以在得知关于Michael的任何情况之后，安心度过哪怕一整天？孩子……”Vic摇摇头，他知道过去发生的不少事，也知道Brian一定会丢下一切回到Michael身边，绝不会有例外。“你会立刻回来，哪怕拖着病体。”

“是的，你说的对，可是……”Brian觉得这怪自己，是他制造了自己和Michael之间的裂痕。“……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不知道重新出现在“现在”的Michael生活里会有多困难，现在他完全没有重归旧好的机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沮丧的塌了肩膀，觉得肩膀上好像压着千斤重担。心里的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了。

“Brian。”Vil觉得很痛苦，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些事丢到Brian肩上。其他人都有慢慢适应的时间，Brian却不得不马上接受所有事实。

“不，呃，我只是……”Brian突然站起来，拉紧衬衫，“我去要杯酒。”他一边喃喃一边离开了桌子，“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想想……”

“Brian，孩子，不要那样……”Vic看见Brian沉重的脚步，还有那像蒙了雾一样的眼睛。“老天……”

Hunter的声音响起来，压低的嗓子，却如水晶一般清晰可辨，他要让Vic相信他们做的对。“别难过，Vic，我们知道这总会发生的。”

Vic用力搓搓脸，“很糟，但总比把Brian丢进盛大的假日家庭聚会，却不让他知道这件该死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强。”他抓起餐巾丢到座位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和Vic是唯二的两个关心怎么把Brian送回Michael生活中的人。没有人这么做，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这样隐瞒会使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受到伤害。

“他会原谅我们么？”Hunter看着Brian坐在吧台前，无意识的扫视着其他顾客。

“不知道。”Vic把左胳膊肘架到扶手上，托下巴，“但是我知道他会怎么做。”

“怎么？”

“要求见Michael。”

Hunter承认有这个可能，“你觉得他准备好了么？”

“该死的。”Vic揉揉太阳穴，闭上眼，真心希望能在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找到片刻宁静。“……我已经为处理好这件事情想了整整五个月可我仍不敢说我准备好了，我只是……”幸亏Hunter也在这里，这个年轻人思想坚定，尽管他只是作为Ben和Michael的家人同他们共度了一小段时光，却已经成为一个能够温和而坚定的陪伴他度过最艰难时光的可靠同伴。“我没办法放心，就算Michael现在在这里，”他的手指滑下大腿，“他没准什么时候就离我们而去了。”

Hunter点点头，他也这么想。他长长的叹气，坐回椅子里，“我们仍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可是，是啊……”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正视事实是唯一一个能够走过这些深刻伤痛的办法。“有时候我甚至会忍不住想，我们以前认识的Michael已经死在山里了。”Hunter摸摸下巴，默默的看着远处的Brian。

Vic摇头，像要把某种战栗给甩掉，他不愿意想任何跟Michael有关的，这方面的想象。“我们必须相信他回来了，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他简直是见鬼的耐心！”Hunter发现Michael如此耐心、即使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出明显的沮丧和不耐时也没有生气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太不敢相信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爆发，冲在场的每个混蛋大吼‘滚你妈的蛋’！”

Vic忍不住笑了，因为他们曾有过寥寥几次争论，可是奇怪的是，Michael在康复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令人惊叹的坚韧，当人们失去耐心、沮丧的时候，他并不在意一次又一次耐心的告诉他们进展。Debbie几乎害怕起这样的儿子，尽管她以前一直希望他有所改变。“死亡体验是件奇妙的事，仿佛得到第二次生命。”

“哦，是么？就好像有人抹掉了名为Michael的平台上的所有东西，他已经活过一次了，所以他现在必须从头开始？这到底该死的算什么？”

“你介意么？”Vic坐直了，站起来，“我想和Brian单独聊聊。”

“不介意。”Hunter挥挥手，让Vic随意。“别管我，尽管去吧，如果他走了，咱们把他那份平分。”

“呵呵，听起来挺公平的。”Vic把椅子推回原位，走去吧台，看到Brian坐在那，喝着一杯不知道是苏格兰还是波旁威士忌。他敲敲吧台来引起服务员的注意，“来一杯一样的。”他指指Brian的杯子，把凳子搬到Brian身边。“恨我……我们没关系，Michael回来后我们也都在努力。”

“Well，你们两个……”Brian两只手都架在吧台上，用力把悬落的头发往后一捋，看着杯中的液体，“都走在我前面。”他拍了脑袋一下，不看Vic，“……他真的不记得任何事情？”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17年的时光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抹消的干干净净，就在一瞬间。即使他和Michael面对面站着，Michael也不认识他。“不记得任何人？”

“Michael甚至一点也不记得他和Ben有多亲密。”

Brian终于转过头来看着Vic，垂下头，把下巴埋在右胳膊里，“老天，Vic……”他猛的住口，痛苦的咬住下唇。

“是的我知道。”Vic想要伸手抚平Brian的脸颊，又担心Brian会躲开。3年前的分离并没有在Brian和Michael之间制造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却多少伤害了被他留在匹兹堡的其他人。“我很害怕Michael恢复记忆，他将再一次体会失去Ben的痛苦。”

Brian猛的睁眼，狂乱的黑褐色在淡褐色之中盘旋翻腾。“在纽约想像他和Ben在天知道哪个地方幸福生活……真是简单多了。”他挥了一下手算是指名那个“天知道哪个地方”的位置，声音里有一丝自嘲的意味。“活着，活的幸福，不管那个该死的Ben会怎么好好的喂养Michael……”他看起来好像已经喝醉了，有一种欲裂的剧痛在脑袋里盘旋。“我可以安静的想着他们丢一两个苹果来给他们平稳的马车增加一点阻碍，就只是想着这些小事，日常的小错误之类的，而不是该死的去考虑一场雪崩。”Brian喝掉最后一口酒，把杯子顿到吧台上。

“Brian……”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Vic伸手抚上Brian的背，抚过整个肩骨，“这很郁闷，但你得想想，那是在西藏那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不喜欢去那些没有被以前的美国人到达过并建立起“家之外的家”的感觉的地方，这就是原因。“当我们美国人去到一个新地方的时候，总是这儿戳戳那儿碰碰，觉得我们该死的比其他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以及……见鬼的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Brian深有同感的点头，他不喜欢到处旅行，除非他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包含所有家里能找到的设施的旅馆。“是啊，可是……Michael？”想到他和Michael共有的回忆，他温柔的笑了，“登山？你知道以前他在百货公司的景观电梯上有多害怕么？可是他们竟然去了！”

Vic也微笑了，搂过Brian的肩膀，然后把手停在脊椎的位置，“孩子，我能理解，我们都想找个人把所有一切都怪到他头上，可是这样没有用，相信我，我试过。”他清清嗓子，喝一口酒，老天，这酒真烈！“说到底，Michael是承受伤害最多的人，就算我们坐在这里沉溺于痛苦和牢骚中。”

Brian转过头面对Vic，再一次低下头，他们的眉毛几乎碰在一起。“他好么？说实话，Vic。”

“不撒谎？”Vic饶有兴味的抬起一边眉毛。

Brian一把抓住Vic衬衣肩部的布料，把他拽向自己，他真想狠狠的冲什么东西砸上几拳。“你可以对我撒谎说我会永远年轻、英俊，但是，永远、永远不要在Michael的事情上对我撒谎。”Brian显得很暴怒，然而还是动作轻柔的推开了Vic。“跳过部分真相也不行。”

“首先……”Vic把一支手指送到Brian眼前，“不管你觉得我们对你感觉如何，我们并不是为了作某种‘惩罚’才这样做。”Vic在Brian的胸膛轻拍了一下，“我们是在经受一次失去，一个有点古怪然而非常痛苦的过程。有段时间我们听说Michael是两个遇难者中的一个，然后又听说Michael获救了。”Vic握紧拳头，轻轻的砸到吧台上，“我们尽了全力，用了各种方式，为了把他弄出西藏，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他送到一个像样的医院或者诊所，让他得到需要的救治。然后我们听说在他失踪的两周里，他受了重伤，当地有人照看他，让他得到了必要的治疗。”

这些话没有让Brian觉得安慰，一点也没有。他抬手在耳边甩甩，意思是赶紧跳过。

Vic知道对Brian来说听这些内容很痛苦，于是他就按照Brian说的做了，“在健康到可以离开西藏前他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他不能直接回这里，而是先被送到了欧洲一个高级康复中心，在那里呆到真正开始痊愈，然而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真正使他痛苦无比的伤痛。”

他喝掉酒杯里最后一口，“又过了四周后我们得知Michael已经健康到可以进行长途飞行了。”

“那是七月？”Brian用力的拧起眉毛，垂下头，“今年夏天？”

“是的，五个月以前。”Vic缓慢的回答，不知道Brian想说什么。

Brian凝视着面前的玻璃杯，平静的，用极慢的语速说：“我正在参加一个会议，在瑞士。我在一家巧克力工厂里游玩，吃着免费品尝的点心。我满脑子都是无聊的念头……”他转过头看着Vic的眼睛，心情恶劣的苦笑。

“Brian，别这样。”Vic抓住Brian的胳膊，“别为你过着自己的生活而有罪恶感，你和Michael分手的时候情况很复杂……”

Brian用力摇了摇头，发丝击打眼睛和睫毛。“他给我打过电话，有一天，出乎意料的给我打电话，从西藏。”他挥挥手，然后把两只手握在一起，“他和Ben在……天晓得哪个镇子里，他突然想和我说话，于是他走了很远，在一个小商店里找到了电话……我几乎听不见他说什么……”Brian托着脸颊，手指摩擦着喉咙和下颚：“那是最后一次……”

“别这样，这样一点用都没有，都过去了。而且那不是现在的Michael真正需要的。”

“哦……”Brian饶有趣味的抬起眉毛，“‘现在’你觉得他需要我？”

“不。”Vic摇摇头，他只把这当成最后一点希望。“Hunter和我与Michael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如果你被事先告知这些情况的话，对你们两个都比较好。邀请你的时候，他们都以为Michael在假期前会有些好转。而且你很久没有回来看任何人了，大概他们以为这一次你也会拒绝吧。”
“我不是……”Brian想替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你从来不是。生活……和我们都必须继续向前走，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成功。”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Vic？”Brian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向来都只注意单对单的感情，现在却要走向另一个极端，在复杂繁琐的混乱中失去方向。

“我不认为我们中的任何一人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我们努力应付这些艰难状况都只是因为，说到底，Michael，他仍在这里。”Vic指指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以前的Michael仍在那儿，为此而焦急、苦闷。”他离开凳子，走到Brian身边，“使我们继续努力下去的原因也是，归根结底，”Vic向前拉近一点，“我们爱他，如果他不在了的话，我们会更加想念他。现在至少还有一部分的他、某些方面的他留在我们身边，我们还能紧紧抓住。”他靠在吧台上，两手握成V型，“来，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一会我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去见Michael？”

“还能去哪呢，孩子，还能去别的什么地方……”

*******************************


去位于匹兹堡深处的Michael新居花了一点时间，Brian没多少时间仔细考虑，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拒绝了，他肯定会在之后后悔自己的决定，而且，他将在不久之后的家庭聚会上和Michael第一次见面，在Justin还有所有朋友都在场的，充满节日氛围的情况下。

Vic看见Brian拿出手机。“你的工作繁忙到不能让你安安生生的过一个惬意的圣诞周么？”

Brian轻笑了一下，打了个简短的信息给Justin，告诉他不用等自己去Jenifer那接他了。Justin可以自己找到去公寓的路。他们的公司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分公司，不少行政人员在外都租了房子。

Vic在一个十字口向左拐，Brian坐直了身子，“我们不是去旧房子么？”

Vic摇头，将手腕压在金属方向盘上，“不，Michael买了房子。”

“Michael？”Brian震惊的睁大眼，“买了房子？”

Hunter突然从后座上跳起来，“见鬼！那骚货包的真是太严实了！阿哦，真是可爱！”他胡乱拍打自己的背，因为他是帮助Michael挑房子的人之一。

Brian看向窗外，他的目光瞟过那些漂亮华丽的房子从窗外一闪而过。“他该死的怎么能买的起……”

“你认为呢？”

“他卖掉了Red Cape？”Brian从来没想过Michael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不能想象Michael离开自己的梦想生活。

“已经卖掉了，Brian。”Hunter在他们背后说。

Brian回头看他，然后撞上Vic的目光，“多久了？”

Vic耸耸肩，“很久了，自从那个圣诞节他回家之后。”他专心看着路面，寻找着某个能让他想起在哪拐弯的路标。“他说要砍断和过去的所有联系，我记得。”Vic记不清整个谈话的具体内容，但他知道Michael是认真的想要继续前进，去西藏，和Ben一起构建新生活。

Brian转头看窗外，他抬手搓搓脸，陷入沉思中。Brian记得那个圣诞节，记得很清楚。那是Michael和他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他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看着Vic转动方向盘，拐进一个宽敞的大道。Brian低下头在视野里搜寻，发现这儿的房子跟他自己住的地方有点类似。不过分华丽也不过分铺张，足够显示你有钱，但很舒适。

Vic在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停了车，他起身，然后看着Brian认真的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建筑、设施，看起来像是在梦里或是想象中见过。Vic已经关了引擎，Hunter已经下了车。“孩子……”

“哈？”Brian已经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想，该怎么做了。

“来，我们进去。我想没几个人想看咱们在这秀咱们的蠢样。”Vic下了车。

“嗯，我很期待。”Brian打开车门，用力把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突然觉得有点脚软。

***********************

Brian直接走了Michael所住的卧室，没有必要敲门。门没关，灯亮着，似乎在指引着“来我房间吧”。Brian走过去，知道Michael不会在任何地方被找到，他决定自己看看这间豪华的房子。

这房子从外表看确实不符合Michael的口味，它更像是Brian喜欢的那种。从房子的前面看，门厅、起居室、厨房，造型和内部装潢都显得简洁流畅，实在不是过去那个兼容并包，把什么都混在一起的Michael会喜欢的。然而那个卧室是个例外。

一些Michael的特质在这里留存。没有整理过的床，一整个礼拜的衣服陈列在地板上，唯一消失了的是玩具和那些收集品。红棕色和深棕色，还有少量浅薄荷绿，这都不是漫画超级英雄们的标志色彩，以前的Michael不会喜欢。

Brian轻笑，直接走向床前，那曾有一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身影埋在一堆毯子和枕头下面。那些织物已经凉了，距离Michael离开起码有1个小时。那么，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到底去了哪里？Brian在床垫上坐下，随便浏览了一下那里的书报杂志和其他Michael躺在床上读过的材料。通过重读Michael所读过的东西，他觉得很有趣，就像Michael在这些阅读中重新学习，了解他周围的世界和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的人。

一大本大尺寸粘贴便笺的纸遍及Michael读过的每一本杂志里。上面潦草的书写了各式各样的随机内容，就像Michael随手写下任何当时想到的东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顾他的思绪。

以前的Michael是这样的——总是在不停的发问，总是关于人和人的灵魂。只不过Michael经常犹豫，认为这些问题很蠢，不想拿这些问题去打扰跟他在一起的人。不少人认为这是Michael长不大的表现，即使他已经迈入成年，他的天真和单纯从来没有消失。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男人不会让人太过欣赏。

Brian开始也是那些烦恼于Michael任何一点新发现带来的没完没了的问题的人之一。直到有一天，他们俩一起经历了难忘的一课。从那天起他们知道，生活中从来没有愚蠢的问题，只有愚蠢的人和愚蠢的答案。从那天开始，Brian告诉Michael：任何人能给你的最坏的答案不过是“No”，如果你不问的话，你怎么知道答案？这个回答开启了这两个最好的朋友之间一道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穿越的桥梁。这是Brian期盼的，乐在其中的——Michael那些问题只有他这个“老师”可以回答。

如果Brian曾经想过窥探Michael的内心世界的话，现在他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大量的他脑海中的趣闻轶事，混杂着无数清晰简洁的便笺，关于朋友、家人。每件事都写的清楚简短，名字都用大写字母标出。其中有一本日志，包着皮质封面，看起来像是自己手制的，用细绳仔细的装订起来。

当Brian合上书，翻开那本日志的第一页时，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是Michael的康复过程，也许是从他被告知失去记忆时开始，Michael就记下他的想法和感觉，他给这日志起了一个精确的名字，“记忆再塑”。Brian没有读太多，因为觉得这像是在偷窥一个他不属于的地方。他翻回Michael所写的最后一页，然后终于得知这些包罗万象的便笺和字条是做什么用的——Michael用它们来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和感想。

Brian忍不住好奇的翻开其中一页，日期是几周前……

“……又作了一个关于B-的梦。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办，尽管它们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多数是一种梦幻般的普通的日常生活。我们中间确实有某些“东西”。我知道我是谁，就好像我的记忆，我的思绪都是完整无缺的。我也很清楚的知道B-是谁……但怪诞的是，我太了解我们两个，以至那种感情太过强烈，让人无法忍受……我从梦中惊醒，就像今天早晨这样，一整天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我不能甩掉那种感觉，不管我把自己搞的多么忙碌。我想这些是真实的……这些梦境的碎片——就像是现实。我愿意相信我的记忆正在恢复，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渗透进来……我不知道B-是不是跟我有同样的想法？他是否思念我……不管他在哪里？他是否还爱着我，就像我仍爱着他？毫无疑问，我知道我仍爱他。我只盼望我能有足够的勇气去问某个人关于他的事情……我希望这种痛苦赶紧结束……”

Brian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无法再读下去了。天！B-该死的到底是谁？是Michael想起了Ben，认定他还活着，还是……

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Brian突然发现，他不是孤身一人……

ottffss

担心MIKEY还是不是以前喜欢的那个MIKEY啊~~感觉变了好多啊

Monach

穆朔辛苦了
这么长的文章
真是不容易

oshea

HOHO~~先顶了再慢慢看~~~

穆朔

Last Christmas-Chapter Three

Brian马上转过头，环视整个卧室，寻找声音的来源。唯一一个他认为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是落地窗帘后面。那个地方应该有足够的隐藏空间。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Brian从床垫上爬下来，迈过雪橇形的床边踏板，走近一点察看。

路上他经过一个化妆台，他随意的环视，突然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看见一个相框，放在最上层。那是一张Michael和他的老照片。相框边上还摆了几个相册，全部都是他们俩在很多年以前拍的，那段疯狂又快乐的时光。为什么？怎么会……如果Michael丢失了过去的记忆，那么，别说是Brian，他不是应该把他们所有的友谊和羁绊全都一笔勾销么？Brian皱皱眉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照片会成为现在的Michael放在房间里的唯一一件东西。

Brian走到窗帘边上，掀起那厚重布料的一角，后面是一扇向外伸展的凸窗，从房子的角落向外扩展出一片天地。两扇小窗夹着中间的大窗，构成一个彻底的死角。一个和窗子等宽的长沙发摆在那里，一个矮脚咖啡桌分享了这片私人领地剩下的空间。咖啡桌的表面堆满了杂物，大部分是书报和杂志。

声音是从沙发上的那堆毯子下面发出来的，有人把自己埋在那堆织物中间，静静的度过夜晚前的时光。毫不犹豫的，Brian知道那个轻声咕哝的人就是Michael。他只能看到毯子一头露出来的一点点巧克力色的卷曲波浪，混合着一些深棕、褐色。他想起来Michael的头发在夏天会变得多么明亮，尤其是阳光直接播撒到上面的时候。等到了秋天，那颜色才会恢复成原先的纯黑。

Brian把自己慢慢的沉到沙发的一端，接近那个深色脑袋和枕头的一端，就像他们更年轻的时候常作的那样，Brian感觉到那些发丝轻柔的刷过他，毫无疑问出自睡眠中的人无意识的动作。

3年的分离实在太久了，尤其是在Brian和Michael之间很少……几乎没有一点联系和交流的情况下。如果说离开去上大学令他觉得悲伤的话，那这比纯粹的拷打更痛苦。然而Brian却认为那种痛苦现在变得更加剧烈了，比分离更甚。因为现在他知道Michael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在他还在纽约作着自己的事情，过着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接到怎样的反应，如果Michael醒过来，发现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凝视着自己的话。

Brian真希望自己能够在发生任何事之前，在他被引诱着做出什么对Michael不公平的事之前离开。可问题是，他动不了，不能呼吸，甚至无法发出一点声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Michael在毯子下面伸直身体，喉咙里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他翻了个身，把毯子从身上拽下去。他睁开眼，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在他一直以来的关于Brian和他的幻想里。“呃……嘿……”Michael爬起来，向前探了探，顺着枕头爬到Brian的腿上，把脑袋枕到上面，然后把手伸出来，手掌朝向柔软的裤面，垫到他的脸颊和Brian的大腿之间。

Brian只能把右腿架到左腿上，手臂放到沙发背面和窗台边缘之间。然后他情不自禁的抬手碰触Michael的头发，因此引发了一连串的动作，最后导致Michael直接躺到他腿上，闭上眼笑的像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想也没想的，Brian说出了那一瞬间闪过脑海的唯一一句话：“你想我么？”他伸出右手，手指穿梭于棕褐色的发丝间，感受那真实的触感，听到Michael舒适的shen吟了一下。

Michael露出一个顽皮的，有些腼腆的笑，爬起来一点，然后扶着Brian的身体帮助自己坐起来。半睁着眼，棕色的眼睛凝视着Brian的脸，“老天，当然，我非常想你……”Micheal抬高下巴，缓慢的凑向Brian的嘴唇，“我可以亲吻你，证明我有多么……”他像威胁一样压低了声音，一边饶有兴味的眯起眼睛，手指松松的抓着Brian的衣领，把领带都拉歪了。“你介意我……”他抬头，更靠近一点，几乎抢走了他和Brian之间所有的空气。

Brian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搞的哑然发愣的时刻。他震惊到失声，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唯一能做的只有点点头，轻声回答：“请……”他们的嘴唇触到一起，他一只手滑进被单下Michael的腿上，另一只扶上Michael的后脑勺——然后停顿。

没有人想要打断这个动作，没有人想要放开对方，Michael的手臂绕上Brian的脖子，紧紧抱住他的后颈。当他一点一点压上Brian的嘴唇时，一种无比熟悉的感情涌上胸口，几乎将他淹没。他看到Brian线条优美的侧脸，仍然可以在上面找到过去吸引他的、完全没有变化的俊美容颜。Michael撤回来，伸手抚弄着Brian蜜棕色的睫毛，“我想看看你的眼睛……”他几乎忘了那是什么颜色了。过了一会，他撞上一片锦缎版的棕色，深邃的几乎将他溺毙其中。

Brian咳嗽了一下，艰难的靠回窗台上，希望黑夜临近之时，窗外仅剩的光线和屋里的灯光暗的足够遮蔽掉他脸上的某些波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想把头埋进Michael胸口然后说，“对不起，我曾经该死的作过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仍爱我么？”可是Brian不能这么做，现在不能。Michael持续不断的碰触他，似乎想要用手完全记住他的外型模样，或者就像是头一次碰触真实的他。Michael在确认，猜想这也许是真的，因为没有人知道Michael做过哪些梦，看到过哪些海市蜃楼。Brian知道了，Michael有某些关于他们的记忆，问题是，那记忆从什么时候开始？

Michael用两只手捧着Brian的脸，“我从来没奢望过还能再次见到你。”他想让Brian明白，他知道这是真实的，不是一场梦境，像他以前所梦的那种。

“为什么？”Brian挑眉，高兴的看到Michael发出一声了解的轻笑。这好像在说他明白Brian的意思，或者说习惯于Brian的每一个表情。

“好吧，我们很久……我知道自从我们……呃，分手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我很明白，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继续前进……”Michael把额头贴在Brian的太阳穴上，蹭蹭他的脸，指尖在他嘴唇上顽皮的跳来跳去。“我知道距离我们俩……一起时已经过去几年了，我也知道你肯定有了男友或者……”Michael慢慢的捧起Brian的双手，发现上面既没有确定某种关系的戒指，也没有表示分手的白带子，他长出一口气，看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碍在他们之间。

Brian有些不知所措，他发现一个事实——Michael在尽全力拼凑、重塑自己的记忆，然而当他抓住什么时，他只能了解到表面的东西。以前的Michael是从“最好的朋友”开始起步，然后冒险进入伴侣和爱人的范畴，却从来没有伸手抓住机会。而现在的Michael却仅仅把目光投射在他能够从照片中获知的信息和他心里的真实感受上。由于没有任何人告诉他真正的事实，这使得现在的Michael认定他们以前是一对情侣。

古怪的是，这也是Brian非常愿意看到的。他不想让现在的Michael更加困惑，尽管他知道这种欺骗有可能会造成痛苦。“有过一些……”Brian抚摸着Michael的腿，“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像你。”

Michael轻轻的笑了，一只胳膊缠上Brian的脖子，“听起来真叫人高兴。”他把头埋进Brian颈间，“我不能忘记你拥抱着我的感觉，我们依偎在一起的感觉……”Michael拉起Brian的手臂，让他抱住自己，“……我想念你的拥抱很久了。”

Brian闭上眼，这也是他一直想，一直盼望的事情。他的生命里，不少温暖的躯体曾依偎在他身边，也有过不少温暖的怀抱，但他从没有真正让一个人贴近自己，即使是Justin也没有。Brian把下巴埋进Michael发间，闻到某种花或者别的野生植物的芬芳。那感觉太过柔和美好，就像他以前常常感觉到的那样。然而他却有些……颤抖，也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感觉。他把Michael的躯体牢牢的锁进怀抱，搂着他的腰，“……你累么？”Brian感觉到白天繁琐的工作造成的疲惫开始卷土重来。

“嗯……只是有点困，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如果你想聊天，或者别的什么……”Michael耸耸肩，很快的吸了口气。他不想一直被Brian抱在怀里，就挣出来，走到他睡了几个月的床垫前。他脚上的石膏白的扎眼。

Brian不情愿的放下Michael，慢慢的让他离开自己的怀抱，他尽力跟在Michael身边，在被允许的范围内。Brian有些僵硬的看着Michael的动作，不晓得他为什么没有办法做些什么来帮助Michael。

Michael翻到床的另一边，把所有的阅读材料和便笺都推开，他轻易的把所有东西都倒进一个抽屉里放好。然后，他作的下一件事成功把Brian砸到哑口无言。Michael开始脱掉他打盹时穿的那些衣服，直到只剩一条短裤。他飞快的翻身面向Brian，不知为什么，又抓了件亚麻睡衣套上，“需要我帮你脱么……”

Brian被Michael的大胆镇住了，就好像过去几年的分离都没有影响似的。得知Brian生活中还有其他人在等他似乎也没有影响。Michael松开Brian的领带，Brian脱掉鞋爬上床，让Michael脱掉他的夹克，解开丝制衬衫的扣子，看着那双不大却灵巧的手拉开那些布料，露出饱满的胸膛，然后是平坦的腹部。棉制白色背心则似乎有些烫手，尤其是混合了刚刚洗涤的味道和Brian的体味之后。灵巧的手指正准备解开皮带的时候被Brian一把抓住了，“请不要……”让Michael继续帮他脱掉所有东西是个极大的、极为美好的诱惑，然而Brian需要一点“安全网”隔在他和Michael之间。

Michael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温和的笑了笑，表示理解。“抱歉，我太多次梦见这一刻……你回到我身边的一刻。我很抱歉。尽管每次梦里见面都会做ai，我却总觉得，你总是……仅仅抱着我也会很快乐。”他有点挫败的耸耸肩，“……我知道那听起来很奇怪，因为我们对对方来说都意味着太多东西……可是……”Michael发现Brian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一点也没想错，Michael。”Brian说。Michael用鼻子蹭蹭他的喉结和锁骨，然后一路轻吻到胸膛，一边帮他把衬衫褪到胳膊上。Brian甜蜜而痛苦的闭嘴，唯一在脑海中徘徊的想法就是他曾经有多么希望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只是，Michael误认为他们之前是真正的情侣……他可以保住这个谎言多久？

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Michael离开，跟随Ben去西藏之前那个最后的圣诞对他们来说确实相当莫名其妙。Brian至少找了5打理由想要说服Michael不要走，Michael则耐心而安静的等待着，只要Brian亲口说出不要走，只要说一次，他就再也不会离开Brian身边。Brian在Michael眼中看到那样的恳求，恳求他说留下来，永远留在匹兹堡，可是他却在最后一秒失去说出口的勇气。最后那不可避免的结果还是来临了，他们都知道这必然会发生，然而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正能够让关系更进一步的、“合适”的时机。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亲吻，脆弱无助的亲吻，没有拥抱，狂乱的热情让他们紧贴在一起，让他们知道对方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而现在看起来只有Brian知道那个晚上的真相，那个他在两人关系间打开一道鸿沟的晚上在Michael的记忆里只是两人的最后一次碰面而已。

Michael看过他们俩所有的照片，那些大笑，那些拥抱，因此想要对他说明俩人在过去整整18年里只是最好的朋友几乎不可能。他无意中直接迈过了那道坎，进入到新的局面，而Brian——尽管他很害怕真相被发现——却忍不住觉得他正在某种意义上走入自己一直盼望的梦想之中，一个和Michael在一起的美好的天堂，甚至不需要他要求。

Brian挝着Michael的臀部，猛的拉住他的睡衣将他拽到怀里紧紧抱住不让他移动，拉高他手臂，睡衣从他身上滑下去，落到地板上。“老天，你看起来……”Brian简直透不过气来，这不是一个影像，是真实的Michael，Michael身上总是会有新的美好和迷人之处，让他充满期待，去发现……去寻找。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一段时间的理疗让Michael比过去更加健美有力，他确实有一点胸毛，但是不多且浅淡稀疏。苍白的肤色被蜜色取代，整个躯干的线条流畅优美，不再是过去瘦小羸弱的模样了。“……抱歉，太久没有见你了，这对我来说就像是初次……一切都重头来过了……”在这个谎言里倾入了Brian全部的情感——他一直想要和Michael在一起，这听起来有些古怪，他知道那些情感从来都蛰伏在他心里，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着，等待着，只要Michael开口……Brian疲惫于不断的追逐，他希望被追逐，哪怕一次。

Michael溜出他的怀抱，往后撤撤，躺回到床上。他伸出手和Brian交握，“那么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了，哈？我，呃……”他们的手掌相握，皮肤紧贴，Michael飞快的抽了口气，“老天……”他很快的翻过身，掀开毯子让Brian进来，“我们可以一起盖，让我们俩都暖烘烘的。”

Brian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要退后，“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主意，Michael……”

Michael皱起眉头看他，“为什么？”

“我，呃……”Brian不能想象自己真的要说这些了，“……有人在等我，他会担心……”

Michael慢慢的点点头，把毯子盖回自己身上，拉到胸口的位置。“至少，在这呆到我睡着？”他安静的请求，大半是因为希望多留下一点Brian的记忆，用来陪他度过第二天，或者直到他们下一次见面。“你会在这儿呆到圣诞节，对吗？”

“对，差不多。”Brian真希望自己可以说说他会呆的更久，可是他的工作却不得不将这时间缩短。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确定自己掩饰的不错，然后躺好。

Michael猛的把毯子拉高，把他俩都盖上，然后越过Brian的身体去关床头的灯。“你乘的飞机如何？”窗外的微光柔软的笼罩着他俩，Michael弯起手肘，靠到一个枕头上。他离Brian很近，但是没有近到把他吓跑。

“不错，很好，头等舱。”

“喔哦！真酷~”Michael笨拙的翻个身，和Brian并排躺着，注视着阴影笼罩的天花板，“……我从欧洲飞到匹兹堡的时候乘的是私人直升机。”他发出一个轻快的笑音，“该死，我相信这可比你高了一个档次，毫无疑问！”

Brian几乎被口水噎住，以前的Michael可不会在私下开玩笑中这样取笑他，他翻身向左侧卧，拉过一个枕头枕着，他看着Michael模仿着他作了同样的事，只是面朝右躺着，面向他。如果他不知道在Michael身上发生了那件该死的事，他几乎以为那就是以前的Michael，就在这儿，近的他伸手可触。“你……”他伸手抚摸着Michael的脸颊，“他们告诉我你的情况，可是……你真的……没事么？”
Brian需要听到Michael亲口告诉他。

“我好多了，既然你在这。”Michael执起Brian的手，手掌交握，然后把交握的手掌枕到脸下。他抬起那只没有石膏的脚，蹭蹭Brian的小腿，“来……你离的太远了，我又开始冷了……”

“好吧，我们不会让那再发生了。”Brian一把将Michael搂到胸前，Michael发出一声轻笑，成功的使得Brian心头一震。他把一支手臂缠到Michael腰上，将Michael更拉近自己衣襟大开的躯体，他已经可以感觉到Michael那只自由的手抚上他的臀部，偷偷摸摸的想要潜进裤子里。“呃……注意形象……”他抬起一条腿伸进Michael腿间，满意的感觉那紧致的肌肉牢牢贴在自己腿上，“睡吧，Michael。”Brian感觉到那条腿贴着他滑下裤子的布料。

Michael烦燥的咕哝一声，尽全力“注意形象”，只把一只手抚在Brian臀上，手指在布料上随意的摆动，“……他叫啥名字？”他想知道那个取代了他在Brian身边的年轻人的任何事，所有事。有什么东西把他们俩绑在一起么？他们是否陷入热恋，就像曾经的他和Brian一样？

“Michael……”Brian从来没有像这样被Michael可能作的事情吓倒，如果没有任何阻碍，如果他们俩单独在一起，不管Justin的事，现在的Michael还敢问出什么，甚至，开始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我不会在和他见面的时候哭的。”Michael只是想知道现在在Brian的生活里他还能做多少，他总忍不住觉得他俩还没有分手，只是某种奇怪的事情发生才使得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Justin。”Brian觉得Michael似乎颤抖了一下，就像是从这个发音感觉到什么熟悉的东西然后畏缩、害怕……啊，完全不是的，那是他贴着Brian的肚子里发出的声音。

“真的？”Michael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个名字当然没有引起任何令他不适的反应，甚至没有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和Brian有什么紧密的联系，至少他希望没有。

“为什么……”Brian笑了，只是因为Michael偷偷摸摸的，努力把笑压在喉咙里。“你笑什么？”

“我没有。”Michael把手挡在嘴前，只是为了避免在Brian眼前放声大笑，那样会显得很无礼，而且他一点也不了解Justin，只是通过名字主观臆断而已。“严肃的说，我只是在咳嗽。”他假装“咳嗽”了几下。

“不，你不是。”Brian抬起身子靠到枕头上，搂过Michael，“什么东西那么好笑？”他真的想知道，因为好奇到底什么让Michael忍俊不禁。

“我不知道，”Michael耸耸肩，把脸颊搁在Brian胸口，轻抚那颀长的躯体，“……他的名字……”

“怎么了？”

“他比我们年轻，是吗？”Michael只是在猜测，他并没有碰见多少个Justin可以让他作出推断。

“Michael……”Brian抚摸着他脸颊和下巴的线条，自己也咽回一声轻笑。

“好吧，好吧。”Michael拍拍Brian的胸口，从背后绕过去，滑过胸腔，“我闭嘴。”他贴近一点，和Brian躺在一起，听着他的声音化成震动传入他的耳中和身体，简直像天堂一样。“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还跟他妈妈一起生活？”Michael咬着拇指指甲，希望得到回答。

“不。”Brian飞快的扫了Michael一眼，这种动作是Brian自己偶尔会做的，这个Michael混合了以前的Michael和Brian的某些特质，感觉有点奇妙。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注意到这点，这也可能是没有人告诉他BrianKindnny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的原因。“他自己住，或者和我在一起。”

“在纽约？”Michael觉得这不可能，这个年轻人该死的靠什么来养活自己？他是靠Brian来处理所有跟钱相关的事务，然后愉快的、仍旧像个十几岁小鬼那样生活？

“怎么？”Brian困惑的皱起眉。

“没事。”Michael不想这么早就下什么不好的结论，也许他们那样过的很好，可是他还是不认为Brian会觉得开心。尤其是他竟然不能坚定的离开这里，即使知道Justin会担心。Michael决定闭嘴，把这些想法都藏在心里。

“不，你有话要说，说吧，你看起来想问我一些事，尽管问吧。”Brian确实想知道Michael怎么想的，他离开了三年，没有一点联络，可是他觉得没有Michael他不可能作的那么好，Michael还是跟以前一样，却有一些回响的声音让Brian知道，他不是孤单一人，他现在还要当Justin的饭票。

“他怎样养活自己？”Michael抬起头看着Brian。

“美术。”Brian低头凝视他，觉得自己要淹没在那双迷人的眼睛里。他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谈Justin的事。

“嗯……”Michael又倒回去准备休息，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他有任何优点么？”

“睡吧，Michael。' Brian的指尖落到Michael的眉梢，把它们抚平，让他合上眼。

Michael安静的微笑起来，边闭上眼边说，“他知道我的事么？”他更深的钻进毯子里，贴近Brian温暖的躯体，“知道我们的事么？”

“知道。”Brian知道怎么让Michael安静下来，“他跟着我去了纽约，在你离开我去西藏之后。”知道自己可以轻易的伤害Michael这个事实非常痛苦，即使现在在他面前的是经历了事故的Michael。

“噢……抱歉。”Michael摇摇头，想着自己是怎样一个笨蛋阿，居然还感到嫉妒……“我打扰你了，我不说了。”

“不要……”Brian揽上他的肩膀，手指用力的扣进肩胛骨,另一只手臂绕过他的胸口紧紧锁住。

“不要什么？”Michael靠近Brian怀里，轻声的话语消失在衣料之中。

“不要总是对我怀有歉意。”Brian抬手抚摸Michael的发丝，指尖穿进柔软的棕褐色之中，“你从来没有做过错事。”他把嘴唇贴在Michael的眉骨上，没有亲吻，只是贴着靠近发际的位置，“现在你也没有做错。”

“Brian？”Michael更紧的拥住了他，拥住自己最爱的人，再也不想放开。

“嗯？”

“不要走，留到早晨好么？”不要走，永远不要。这是Michael真正想说的。

“为什么？”Brian偷偷的笑了，他把脸埋进Michael的发间，深深享受着那混合着草香的味道和柔和的触感。

“只是……”Michael不敢肯定Brian是否想了解他的康复过程有多艰难，疲惫却无法睡着的夜晚，无休止的头疼让他觉得他的脑袋快要爆炸。“别问了。我醒之后会开车送你回去。”Michael不想请求什么，但也许应该让Brian知道他是认真的，“拜托。”

“好吧，那么……过段时间你会告诉我原因吧？”Brian不知道Michael是否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希望Michael回到他身边，不管有什么事都再度信任他，像以前那样。

“我会的，抱着我。”

“我会的。”

“……安。”

“晚安，Michael。”

**************************************

Brian醒来的时候正是凌晨，天还没有亮，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躺在纽约的公寓里。他翻向右边，迷迷糊糊的合眼，打算再度坠入梦乡，然后感觉到一个熟悉而温暖的身躯贴上背后。他飞快的回头瞟了一眼，一蓬深色发丝映入眼帘，温暖的脸颊贴在自己背上。Michael在睡梦里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Brian呆了一下，旋即傻笑起来，他闭上眼，重新坠入睡神的怀抱。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Michael翻了个身，躺到床的另一层，温暖的感觉离开了Brian身边，Brian重重的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失望，他一睁眼就必须赶快起床离开了。他翻过身来面对Michael，看见Michael蜷缩在一边，从头到脚都包在毯子里。

Brian只能从毯子的缝隙里看到一小抹浅棕色的皮肤。他猛的拉开毯子，整个赤裸的背部就暴露出来，晨曦未至，房间呈现着神秘的深蓝色调。Brian凑过去亲吻那浅棕色的脖子，然后向下，描绘肩胛的轮廓。睡梦里的Michael动了动，Brian轻笑一下，继续向下，然后在感觉到第一条疤痕的时候突然停住动作。他离开一点仔细打量Michael的背，在那曾经光滑无痕的皮肤上发现不少随机分布的浅淡疤痕，那是Michael从山上摔下去留下的。还有几处没有痊愈的伤疤，大概是做手术时留下的。

Brian呆住了，他楞了一会，但没有被吓跑。真正占了满心的是巨大的罪恶感，那沉重的，没有在Michael为活下去而努力挣扎时陪伴在侧的追悔。他伸出双臂拥住Michael，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光裸的背贴着自己的胸口。他把脸埋进Michael的颈窝，真盼望他们能够这样躺着，直到永远，把世界上其他的一切都隔离在外。Michael醒了，“抱歉，我吵醒你了么？”话音中并没有歉意，孤独太久了，他恨那种感觉。Brian想念Michael，然而直到回到匹兹堡，直到
他得知了Michael的遭遇、得知了他差点死去，面对面站在之后的Michael面前，他才发现那思念有多么深刻，多么真实。

“没有，我本来……就差不多该醒了。”Michael依偎着Brian的身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显得很放松。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的一晚安眠。Brian的手臂一直紧紧锁在他腰间，Michael伸手拉开那手臂，将手指和Brian的手指交缠。“我本想给你做早饭的。”

Brian把Michael更拉近一点，心想自己的胡渣也许已经在Michael的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痕迹。他知道Michael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走。但……”

Michael叹了口气，眨眨眼，清楚的说，“有人在等你，那个，呃，Justin……”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生疏的距离感，可那语气却让Brian在他耳边轻轻的笑了起来。

“别感到嫉妒。”Brian飞快的在他脸颊边亲了一下，“我不得不放手让你去Benjamin身边。”

Michael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我明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蠢到放弃Brian，在明知道他俩之间有着如此特殊、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取代的羁绊的情况下。“我……呃，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Michael咳嗽一下，清清嗓子，“我觉得这是我回到匹兹堡以来做的所有事情中最对的一件。”他感觉到Brian把他抱的更紧，“我第一次觉得，也许事情会真的好起来，我的生活没有真的彻底变成一堆垃圾。”

“Michael……'

“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Brian，是我做的。”Michael缓慢的叹了口气，“是我拿自己开玩笑，现在，我要承受后果了。”

Brian不知道Michael怎么做到的，下一秒他已经钻出了Brian的怀抱，跳下床，一溜烟钻进了浴室里。他不知道伤未痊愈、还打着石膏的的Michael居然能有这么敏捷的动作，他甚至没看清Michael的脚步是否跛着。他觉得跟过去并不是个好主意，但是现在离开显然更糟。于是他等着，一边从地板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收拾掉Michael的脏衣服，一边去衣柜那边找寻Michael的换洗衣物，以便等Michael开门出来的时候，他可以准备好一切等在那里。

门一开，Brian就把干净内裤丢向那个方向，“拿着，告诉我你要穿什么，我替你拿。”

“别担心，我准备好了。”Michael朝靠墙的衣柜做个手势，“打开右边的门，有一排衣服，把最上面那件给我。”

Brian有点吃惊，不过他还是安静的执行了命令。Michael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如此有条理的人？老天，什么时候开始，Michael认为T恤和牛仔裤不再是他的Style了？这些衣物都有着出色的质地，并不特别昂贵，但是不好弄到手。颜色是Brian从来没有见过去的Michael喜欢的。他拿出衣架，拿着全套衣物走进开着门的浴室，理所当然的认定自己已被邀请。“这些是你要的？”Brian抓着那柔软的袖子把衣服展到Michael眼前。

Michael点点头，把前发捋到脑后，“是的，谢谢。”他把整个衣架接过去，坐在马桶盖上，“你住哪？”Michael刚刚重新认识了匹兹堡，他把脚伸进裤腿里，然后站起来把裤子拉高。

“Hillworth Estates。我纽约公司在那附近有些房子和公寓。”Brian抱着手臂靠到墙上，“你认识么？”

“我知道那在哪，在城外，北边，那也是我原来想挑房子的地方。”Michael解开衬衫纽扣，把它从衣架上拿下来，套到自己身上。穿完全套衣服他变得高兴了一点，免得Brian因为看到他丑陋的背而不满。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跟Brian事先提醒了，现在Brian还需要他什么呢？丑陋而且破损，什么好处也没有，他能跟那个……Justin比么？

Brian看着Michael弯下身。“我可以叫辆车，Michael。”

“不用了，走吧，我也需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世界了。”

“这是在假期，而且这是在匹兹堡……”

Michael站在水池边，确认自己看起来不错，“你昨天回来的，是吗？”他喷了一点香水，味道清淡，并不过分。Michael没有穿外套，直接走出浴室，越过Brian，走向放着拐杖和鞋子的椅子。

“是啊。”Brian不知道Michael要穿什么样的鞋子和袜子，即使那只用穿一只。他等着Michael开口，准备着去衣柜或抽屉边。

Michael坐下，穿上靴子，然后把右脚套进一双薄凉鞋。“好吧，那意味着你正好能赶上明天的聚会。”

Brian奇怪的皱起眉毛，“今晚。”

“什么？”Michael转过头，就像一只狗听到什么奇怪的噪音。

“Vic告诉我今晚聚会。”

“今晚？”Michael张大嘴，“我手边没有任何聚会需要的东西，他不知道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最后一句是小声对自己说的，说话间他人已离开了椅子，跑出卧室，穿过门厅，走向厨房的方向。Michael拿起无绳电话拨了个三位号码，等了一会，有人接了电话。“是我，聚会是今晚？！”

Brian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是一个更加不同的Michael，与Vic和Hunter告诉他的、他所想象的情况的差距还要大，与三年前的Michael简直背道而驰。

“是的，好吧，别为那担心了，我的错，不，不，既然你已经把这些东西列到你的单子上了，那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办吧。放心，我会好好的，不，不，我只是必须在今天办完它罢了。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把你说的这些事都办了，你原先就不该决定用我的房子作为所有家人朋友聚会的场地！”

Michael把电话扣下，到冰箱边找喝的。他抬起深色的眼睛看向Brian。“我当然不能用罐头早餐来招待你……”Michael拿起几样东西看看，露出一个厌烦的表情，“营养饼干也不行……”他绷着一张脸甩上了冰箱的门，苦恼的摇摇头，“我看真是有太‘多’人在这儿陪我住了。”

Brian努力把笑憋回去，“我不想让你烦上加烦，不过……现在外面是冬天……”

“所以？”

“你穿着凉鞋。”Brian指着Michael的脚。

“我的另一只脚也从来不觉得暖和。”Michael动动脚趾，“说实话，你想说什么？这比一只袜子和一只鞋好穿多了，那样我更像傻瓜。”他走到门厅，拿了钥匙和钱包。

Brian双手插在裤兜里跟着，“这样你看起来更像一个怪胎……”他一脸理解的点点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爱笑就笑吧，不过如果你知道我在日常生活里要遇到的各种情况，你就会发现这么穿的好处。”Michael打开大门走出去，把满腹好奇的Brian甩在身后。

Brian关上门，喊道：“你不锁门么？”他确认碰锁已经碰上了。

“我不是唯一一个住在这里的人,Brian。”Michael走向一辆雪白色的克莱斯勒300，打开门，走到驾驶座那边。

Brian哑然，这当然不是他想象中Michael会开的车，更不用说买。“我可以开车。”

“我也一样。”Michael咧嘴一笑，钻进驾驶座。

Brian一边窃笑一边钻进副驾驶座坐好，他把手放在膝盖上，希望自己能自由的像过去那样随意的碰触Michael。“告诉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Michael打开暖气，开最大风速，确定车门车窗都关好了，“你想说什么？”

“给我安排点事做，把你的清单和我分享。”

“Brian……”Michael有点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你是我的客人，是来参加聚会的，我不会让你为我干活的。”

“即使我恳切的请求？”Brian伸出左手想要抚摸Michael的脸，“还是你在等我求你？这是你作为主人的计划？”

Michael看向窗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10点和2点位置。他咬着下唇，思绪无意识的飘回身边这个男人所在的那些梦境和幻想。“嗯……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我为你准备的东西……Brian-Kinney……”Michael说着，挂了档，将车开上街道。

Brian将手放回到自己座位上。Michael说的话和话中表达的意思吓了他一跳。Michael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他，从那里散发出某种命定的东西，或者悲伤让他莫名抽痛……但同时，某种多年未有的兴奋也渐渐从心底涌上。

TJ

:s36 恩？狭路的穆朔是楼主不？

穆朔

楼上……是我……这也行？
这都能穿越到一起？= =你是？

TJ

俺素潜水的:s31

沉默的兔子

打声招呼，狭路斑斑，哈哈！在这里见到了又！:s38

穆朔

jiong，变成认亲楼了么，果然天下大同了，看到楼上二位的签名感觉好奇妙……

穆朔

Chapter Four

4小时之后Brian回到了公寓，Justin不在那里，Brian觉得他只是回家去看妈妈和姐姐了，因为在匹兹堡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可以让他出去看其他人。也许他会去看看Debbie、Emmett或Ted，但Brian不认为那有多大可能性，否则Justin会安然等他们打电话过来约见面时间。他会告诉任何人他回匹兹堡么？Brian不认为这会列在Justin的单子前列。

Brian走进房间，觉得自己听到其中一间卧室里有声音传出来。Justin也许会换个房间睡觉，但是房间里全无那个迹象。他们所有的衣服都整齐的摆放在主卧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Brian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想看看哪个意想不到的家伙会出现在这里。门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了真。“没有他一天都过不下去，是么？”Brian站住，双手抱胸看着他。

Carter站在房间中央，正准备去床上拿换洗衣物。他光着脚，穿着牛仔裤和背心。他的黑发已经半干。“我是被邀请来的。”

“不是我请的。”Brian烦躁的反驳，最近不管他到哪儿似乎这个Carter都会跟随而至，这家伙似乎太在意Justin的感受，随时随地都准备成为那个“更好的人”。Brian厌烦了和Carter说他不知道Justin和你24小时在一起会变的怎样。

“是真的，不是开玩笑。”Carter对Brian露出一个名副其实的谄笑，即使他比Brian大，在Brian面前还是会感到胆怯，他知道Brian身上有很多吸引Justin的闪光点他永远也不会拥有。

“你不能留在这。”Brian不喜欢有人对他撒谎，现在有人在跟他玩把戏，他不知道是Carter还是Justin，或者他们两个一起。

“我知道，我不会。”Carter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发出欢喜的笑声，“Jennifer邀请我住她家。”

Brian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没听错，“你再说一次？”

“Jennifer，Jennifer Taylor，Justin的妈妈。”

“我知道她是谁，蠢货。”Brian不知道Jennifer居然有时间和Carter联系，这简直是笑话，Jennifer曾怎样恳切的乞求和感激他“拯救她的儿子”，可等到他真的把这男孩收到自己羽翼之下，让Justin离开这里去纽约生活了……她看起来永远也不会满足，也许她就是那个在Justin脑子里灌输思想，让他总希望“永恒的，更进一步关系”的人。Brian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看到Jennifer跟他摊牌，告诉他她愿意接受另一个人来照管她儿子。他甚至不知道Jennifer是否知道是谁养活Justin，让他在纽约生活。那可不是一个能让两个不被雇佣的艺术家一起生活六个月而不会落到无家可归下场的地方。另外，Justin已经习惯于一种挑剔的生活方式，Carter可拿不出这样的开销。这就像新一出的“Ethan Gold”，只不过那男人变得更老，而且“真的”爱上了Justin。“你什么时候来的？”Brian不介意这些，他只想确认这件浪漫情事没有在他的帐单里。

“今天早晨。”Carter有点困惑，转而面对Brian，“你该死的在意什么？”他把长外套从床上丢过去，甩到一把椅子上，“你昨晚上告诉Justin会回来却没回来。”Carter走到柜子前拿起外套，打开袖子上的纽扣——那是个彩呢外套，像是阿拉斯加短上衣。“你觉得他不会担心？”他系上领子，然后开始把袖子挽到胳膊上。

“我没告诉他我会回来。”虽然Carter比他重几磅，Brian一点都没显得害怕，像Carter所希望造成的那样。“他和我都是成人了。”Carter曾有意想让他想起Ben Bruckner，不需其他理由，这已经足够让Brian从一开始就讨厌他。“我没必要为我的每一秒钟汇报，他也一样。”

“好吧……”Carter勾起一边唇角，眨眨眼，“这真是浪漫啊——Kinney式的。”他转去床边拿起一双厚棉袜，“也许你有兴趣知道，我今天一大早到的，Justin自从接了我下车之后，我们俩就一直在一起。”他有意把话说的神秘兮兮，试图让Brian有兴趣知道那到底是字面上的“在一起”，还是有别的意思。

“不，我没兴趣。一点也没有。”Brian转身向门口，靠在门框上，“从你们保持那愚蠢的关系，以及你把你愚蠢的想法抖到我眼前后，你可以尽管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他正想摔上门，却看到Carter摇摇头，坐回到床上。

“你为什么让Justin和你一起回来？”Carter弯起膝盖，把脚拉到床上穿袜子，他那双标有COWBOY商标的靴子就放在床脚。

“这跟你无关。”Brian用力捏着金属门把。

“你为什么不能放他走？”Carter恼怒的拍着大腿，然后拉起另一只脚穿袜子。

“我也可以拿这话反问你，”Brian认为Justin是想让他俩来个了断，同时他也觉得，这是放掉和Justin之间联系的好时机，可能那样更好，否则这状况对每个人都糟糕透顶，即使是Carter也不例外。“不过这太有趣，我不想告诉你我的理由。”

Carter抬高下巴，似乎想找出一点并不存在的自信，“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瓜葛么？你知道你根本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他看向Brian，“或者，也许是你不愿给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只手抚胸，“现在我是那个让他快乐的人。”

“好吧，”Brian夸张的一拍掌，事实上一点也不为他骄傲，“为这个史无前例的里程碑庆祝一下，不过你们这两只爱情鸟从来都不明白，”他把裤子扯平，“如果我离开，或者结束我和Justin之间的关系，钱和生活方式都会随我而去。”Brian在空气中摆摆手算作告别，“Justin一直过的舒服是因为我，我的职业选择，以及我对他的责任感。”他想让Carter知道现实，在这方面Carter也许比Justin更糟，他不认为Justin能和他长久。然后他没准会再回来求Brian，或者更糟的，搬回他母亲身边，放弃纽约。

关于Justin的职业情况、未来前景Carter比Brian知道的、或者想要相信的更明白。“责任感？你说真的？”Carter重重的、愤怒的跺着脚，怪不得Justin如此年轻却如此苦闷，“这就是你对Justin说话的方式么？他昨天晚上居然还为可能失去你哭泣！”

Brian把一点点罪恶感压回喉咙里，他确实为曾经哄骗Justin感到不舒服，但是他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这不是秘密。“Justin知道他将要遇到的是什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关于未来的承诺，但我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我能给的东西。”

Carter从床上跳起来，穿着靴子让他比Brian还高一点，但仍旧没有给他想要的自信。“不管你说什么，或者你多么努力的想要让我相信，这所有一切都是我的事。”他指指胸口，“如果你不打算给Justin他要的东西，那就阻碍了我们的发展。”他站在屋子中间，抱着胸，Carter跟Brian并无类似，唯一共同点就是身高。“不管事情看起来是什么样，我能给Justin他习惯的生活。”Carter仔细考虑过夹着尾巴回家，回到制造家具的家族企业去，不过他首先得问问他的父亲那企业能否在纽约开分公司。

“嗯，我猜我们可以看看。”Brian向Carter的行李点点头，“我会放你一个人在这打包，然后离开。”

“Brian！”门开始合上时Carter喊了出来。

“干吗？”尽管Brian总是把Carter当成一个年长版的Ted，非常一致，近乎疯狂的追寻某种持续的爱，更多的是一个跟随者而不是主导者，他还是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一些可取之处——他的忠诚和韧性——如果不是太烦人的话。
Brian也可以肯定Carter不会离开Justin，如果Justin真的要他的话。不过他太了解Justin Taylor这个人，他不认为Carter会是符合他要求的人。不过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只是Carter需要努力的把自己展现给Justin。

“我希望你知道，”Carter的手垂下来，“我确定你知道我对Justin的感觉，我一直很耐心，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不小心的话，你会失去他。”他不想暗示什么，但是节日气氛总是能勾起人的浪漫情绪，让Carter梦想着和Justin一起构建一个新生活，一个未来。

嗯……Brian明白了，Carter看来是打算一脚踩进他的领土，也许这就是为什么Justin来这里，离开某种“永久”的生活去Carter那里的原因，Juster想要把这个神秘的萝卜挂在Brian面前，一份叫做“你不抓住我，我就离开”的最后通牒。而且似乎每个人都喜欢告诉Brian，你和他的联系其实很薄弱。“那样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你好运，希望你和你的感觉能够帮你获得你想要的东西，然后等我不在之后，你们俩就可以在你所想象的快乐中度日了。”

“Justin认为你会回这儿来……”

“我会，或者本来会，如果合同这么写。”

“我使他快乐，比你做的好的多。”

“也许吧，我们可以看看这能持续多久，等到那些激情、风流韵事都消失之后，所有事都变得无法忽视的现实，那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容易。”

“看起来我有他妈妈站在我这边。”

“好吧，不巧我也是，你看看这会多快变味吧。尽管如此，我还是要祝你好运。”Brian挥挥手，关上了门。



******************************

Justin回来时已经是邻近夜晚，他在他妈妈家呆着，等到Carter来了之后，他们好好的发挥了老卧室的作用。Carter提到他和Brian在公寓的偶遇，以及之后Brian就去了办公室处理文件。

Justin停下小轿车，看到车库里摆着一辆银色BMW。他塌下肩膀，觉得让他妈妈帮忙租辆车供他们在匹兹堡期间使用的主意真是他妈的太棒了。Justin本来想要一辆大马力SUV来取悦Brian，然而Jnnifer只愿意掏钱租辆合适的经济车。

Justin打开门，立刻映入眼帘的是去公寓高层的楼梯。一层包括厨房餐厅、起居室和一个小阳台；二楼包括主卧室、客房和一个小办公室；三楼包括另一个卧室和一个大型娱乐室。

Justin没有敲门，因为办公室门开着。他走到椅子后面，把手放上Brian宽阔的肩膀，按摩着肩关节的部位，Brian抬起手阻止他继续碰自己，他就退开几步。他站在椅子一侧，突然发现Brian是在和客户开会——他戴着手机的耳机，这在纽约时很常见，因此Justin只好拿出王牌，他悄悄走近办公桌的一边，滑到那光滑的桌面上，双手交握，脚跷到抽屉上，等着Brian开完会。

感觉到Justin的手抚摸自己时，Brian没有退缩，但是也没有放松。他不在意有人陪伴，但他不喜欢Justin对待自己的方式。Brian不知道他怎样才能把Justin脑子里那个“永久”的想法踢出去，假期正在进行中，他却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来自Jennifer和Debbie。他在键盘上打字：“……好吧，我们看看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Mr.Lenmen,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是20号关于美术部门的竞选说明,Cynthia会为您作好准备……对，是的，我知道，她是最好的，没有她我可不知道怎么办。“Brian捏了捏鼻梁，上下摩擦几下，“……哈？哦，是的，我当然会的，当然……好吧，那当然会的，什么？是的，你也一样，先生，节日快乐，祝您在纽约过个愉快的新年！”他挂上电话，拿下耳麦，“你妈妈好么？”Brian说着，声音有点干，已经知道Justin让他感到失望后，他并不感到生气，只是疲惫于总被欺骗，养活一个显然喜欢让两个男人追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这种时候Brian甚至会后悔多年前曾说过自己需要Justin，即使那是在他认为Michael和他再也不是最好的朋友的时候。

“好的很。”Justin慢慢的点头，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不知道Brian是否发现他篡改了一些事实。“她让我代为转达她对你的爱。”好吧，Justin承认这篡改的有点多。

“哦？她说了，说了么？”Brian非常怀疑，仅仅是因为他见到Carter，或者说Carter得意洋洋的跟他传话时那个备受恩宠的表情。

“那是什么意思？”Justin因为Brian的语气而愤慨。

Brian打了个手势，想象着Carter和Justin的模样，摸摸下巴，“你们俩是不是策划着让我在撞上你的男友离开？”

“没有！”Justin真的生气了，他知道Brian不可避免的会知道真相——Carter在匹兹堡——但他希望Brian能够让它过去，不要把这当成什么大事。“Carter跟着我，Brian。”他推着胸口，“我没有叫他来匹兹堡。”

“阿，真遗憾。”Brian撇嘴，做出支持的表情：“你从来没有，不是么？”他甚至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你也没有在他身边竖立围墙或底线，你让他觉得和我站在同一水平线上……”Brian慢慢的摇摇头，呼了口气，放松一点，“可惜他不是。”Brian并不像回到纽约发现这两人在他背后的勾当时那么失望，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境为什么与那时不同，似乎没有当时那么糟糕，好吧，一刀两断，如果你想。

“你说过如果我想要其它人没关系。”Justin飞快的说，想要在Brian说话前多说一些，“你说过……”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们的“协定”下允许的，Justin希望那仍然有效，尽管外部环境已经变了。

“Justin，我们两个在三年前都说过不少，现在它们都无效了。我们的生活已经变了，而且，”Brian在椅子里坐正，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我开始觉得我是在养活你们两个，而不仅仅是你和我。”Brian尽量严肃的说，让Justin知道他说的是协定，没有说笑的余地，“我从来没同意过这样的事……像你和那个木匠所约定的。”

“他是个雕刻家，Brian……”Justin翻了个白眼，厌烦于他必须不断纠正Brian，他知道这是Brian描述人的方式，只是为了显得高人一等，“不是一个木匠。”

“真的？”Brian假装很震惊，垂下头，“哦，因为我以为我在你的工作室里看到了为你而作的家具。”Carter曾这么告诉他，在某个狂妄的日子里。

Justin为这些东西骄傲，而且很高兴的显摆，另外，既然有人愿意为他雕刻制作这些东西，他就不用花钱去买高级家具。“它们是礼物，他送给我的，为我而制的，拒绝会显得很粗鲁。”

“那么让他报有希望，觉得你需要他就显得很残忍了。就好像除了性和发泄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等着他。”Justin在作什么，Brian知道的很清楚，他总是让事情发展，从不阻止，或者做其它举动。Brian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厌烦了这些繁琐事，“如果我不在这了，你会怎么做？”

“你什么意思？”Justin看起来很困惑，可笑，他们在飞机上已经完全讨论过了，Brian只是不知道整个故事，或说，全部真相而已。

“看起来Carter似乎对你是认真的。”Brian翘起二郎腿，真想和Justin大吵一架，吵到两人都精疲力尽。他知道这肯定会发生，只是时间问题，他并不喜欢自己知道的事实。“你说了很多次这什么也不是，可是他看起来认定这是很严肃的事，这可不在我们的协定范围内，如果你有一个男友可以，以及想要照顾你的话，那么我们就结束了，我砍掉所有束缚你的绳索，想起来了么？”

“可是我不是……”Justin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他让两个男人认为自己是被需要的，以及撒了些必要的小谎来让两个人都认为对方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他和我不是……”天啊，这感觉就像Brian又开始当他的父母，他最恨这样，他已经在他母亲那里听够了，“Brian，这不公平。”

“Justin，生活从来不是公平的，既然你已经让Carter认为你需要他而且你的母亲也喜欢他超过我了，这当然已经表明了某种你所梦想的‘永久关系’。我唯一的问题是……'

“也许我确实需要他，也许我不需要。”Justin飞快的打断Brian，生怕下一个礼拜到来前有什么东西会被决定下来，“我所知道的是，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我确实需要的时候。”这是不是足够让Brian害怕到采取什么行动？

“这样对你比较好。”Brian作了个鬼脸算是接受了，并不喜欢Justin说话的语气，“你觉得这样可以让我觉得嫉妒么，发现我的错误，然后请求你永远属于我？”

“不要寻我开心，Brian。”Justin垂下头，“这是你想要的么？他突然明白他所做的事并没有把Brian往他想要的方向推去，”我不是……”

“别说了，”Brian说，“就让它保持原状吧。”

“什么？”

“我不知道最近谁在怂恿你，但我不会捆着双手跳进我不想进的地方。”

Justin不知道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来让Brian明白他的意思。他能明白的最糟糕的事就是他浪费了所有的时间，Brian并不真正需要他，只是一个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时互相取暖的人。“三年了，Brian，有些东西该给了。”

“……你还是不明白，在我们的协定里，我并没有作任何改变，是你想要更多。”Brian无奈的摇摇头，“我没准备好，也没打算把那给你。”

曾经的恐惧又浮上心头，Justin曾以为自己已经不必为此担心，直到Brian再次在思念他最好的朋友时感到孤独，然后要求回到匹兹堡。“是Michael，不是吗？”他早知道这个，他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个，Justin不认为Brian会回公寓来，他一直在想Michael和Brian会把关系修补好，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被告知收拾东西回妈妈那去。当Carter告诉他Brian在公寓，却不太高兴的时候，他实在太高兴了，他猜对了，Ben和Michael的关系已经确定了。然而他的想象看来没有成真，Brian没有显出太多感情，除了对他的厌恶以外。这太奇怪了，Brian总是有新鲜的伴，但当Justin也这么做的时候，他却显得失望和愤怒。Justin总希望他们是平等的，但现在看来不可能。

Brian有点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他忽视了这个问题，“我没准备好把这给任何人。”

Justin没有轻易放弃，“那是你昨天呆的地方，直到今天早晨。”他把汗津津的手在牛仔裤上擦干。

“不像你想的那样，Justin。”Brian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Justin知道在Michael身上发生的事情。这肯定会改变他的想法，也许还有态度，去掉他语气中那持续不断的嫉妒。

“那是什么？你认为在这些年之后你可以回到‘最好的朋友’的角色然后忘掉他对……”Justin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Brian能够那么轻易的原谅Michael，即使他令他心碎。他一辈子也不能理解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Ben死了。”Brian尽可能平静的说，他替以前的Michael难受，因为失去了像教授这么好的人。但是如果说他没有为不用和一个完美的近乎圣人的人竞争而有一点高兴的话，那就是说谎了。

“哈？”Justin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嘴，他甚至不能对Brian说别开这么无聊的玩笑，“你撒谎，这不好笑。”

“我没有撒谎，而且，这也一点都不好笑。”Brian清清嗓子，转了一下椅子直接面对Justin。“Michael，Ben和他们的导游在爬山的时候碰上了岩石崩塌，Michael撞上了岩石失去意识，Ben和导游都死了。”这能够激起Justin的同情心，唯一的理由是整整三年里Justin对Michael除了嫉妒和其他怀疑、拒绝外没有别的感觉，Brian想听点别的。他知道直说这样的消息也许会让人接受不了，但这关系Michael，他不在乎没有其他人。“……Michael没有过去的记忆，只有一些片断，以及关于事故的清晰记忆。”

“我的天哪……怎么会……”Justin说不出话来，看起来很震惊，“你怎样？”

Brian困惑的皱起眉毛，“我怎么样？”

“如果Michael不能……”Justin还是不能理解这个意思，“没有任何过去记忆？”他的思考回路最终总是会回到Brian的感受上，“那意味着，Brian……”Justin捂住嘴，“他不……”

Brian从椅子里站起来，他可没准备好接受Justin的同情心洗礼，“不重要，而且，跟你没关系。”靠近Justin就能闻到Carter身上的古龙水味。“洗个澡去，你臭死了。”Brian准备离开办公室，不去管Justin怎样。他把Justin的行李放在三楼卧室的书房，不打算和他分享一个房间。把手插在裤兜里，Brian对上Justin空洞的眼神，“我们被邀请去参加一个聚会，今晚，一个小时内穿戴完毕，准备出发。”

“去哪？”Justin还没有进到聚会的氛围里。

“Michael那。”Brian咬着下唇，忍住笑的样子让Justin知道，Michael也许很失意，也许受了伤，但在其他方面好的很。

“他的公寓？”Justin不能想象所有人挤在那个小空间里。

“不，他有房子。”

“Michael……有房子？”

“别把事情当成和以前一样，Justin，不止Michael，当你的生活出现变化时，想想Michael的也会变，甚至因为事故会变得更多。”

“他……他还好吧，对吗？”

“失忆以外？”

“Brian，别那样，我喜欢Michael。”

“拜托别让我笑了。”

“Brian！”

“干吗？”

“不管怎样，我道歉。”

“别替我担心，我会好好的。”

“我不是……”

“呃，别对我撒谎。”

“我明白，我希望你也一样。”

“那不一样。”

“为什么？”

“好吧……我照顾你，养活，你。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这是我唯一能给的——那么就离开，让你的男友取代我的位置。”Brian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Michael的事从来就跟你无关，你什么也不是，我们今晚不会有什么开始，以后任何时候也不会有。”

“Brian……”Justin向前走了一步，但Brian已经走开了，他停下来，“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哈？”

“你和Michael，如果他没有你和你们过去的记忆，那为什么……”Brian只是转身走开了，直接中止了谈话。“天哪……”他捂住脸，知道自己得赶紧更改游戏计划，他知道自己马上要面对Michael了，他以前曾以为自己能够把和Brian在一起幸福生活的样子展现给Michael看，但现在看起来……情况已经彻底变了。“我把我自己送到了一个什么境地？”

这会是Brian和Michael真正的结束，或只是某些新的、更激动人心的东西的开始么？Justin走出办公室，发现主卧室的门关着，也许还锁上了。他转过头，发现客房的门开着，他走进去，发现他的行李都在里面，对即将到来的与他相关的未来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

Michael站住，把重心移到没受伤的腿上，停在厨房的水池边。他正在帮Vic洗一些切好的鸡肉，用以制作一道开胃菜。“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当然。”Vic让开一点，让Michael站到自己身边，“怎么了？”他把案板拿开，用毛巾擦拭着菜刀，他刚才一直在切蔬菜。

“Brian和Justin到底怎么回事？”Michael擦擦手，走到案板跟前。

Vic有一会说不出话来，“唔……这个……”他该怎么说明白，又不会说的太多？

“你看，”Michael摊摊手，跳到厨房中间的一块平台上，“你不用告诉我每个日常细节，我只想知道过去三年里，我不在的时候的事情。”他掂起一块萝卜嚼着，一会他可以做些家庭浓汤，但现在他真的想和他的舅舅好好的、单独谈谈。他们原来谈过很多次，就在这个厨房里，这感觉很好，让Vic觉得他的侄子还在这里，陪伴在他身边。

“你想知道什么呢，Michael？”

“Justin很年轻，对么？”

“是的。”Vic决定给出最简单的回答，尽管他能够加上一些自己的观点，但Michael已经不再干坐着听那些了。他有点悲伤Michael不再天真，但并不为Michael比过去三年快的多的成熟而感到失落。

“年轻很多？”Michael摸摸鼻子，准备听到一个悬殊的数字。

“差不多15岁吧。”

“真的？”Michael很吃惊，Brian看起来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更有兴趣，除了有些例外。“我也认识他么？”Michael放下芹菜，换了几片西红柿塞进嘴里，很好吃，他走去菜篮里找更多，然后再走回来。

“认识。”

“我们俩处的好么？”Michael仍旧仍保持着那个不太习惯的姿势，把受伤的腿伸开放松一下关节，这条该死的腿疼了好几个小时了，从他去接受理疗，好为晚上的聚会作好准备开始。现在他觉得肌肉紧绷而疲惫。他不应该走那么远去商店，尽管Brian中途就把他拦了下来，这运动量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多了。

“呃，”Vic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停下来考虑太多的样子，如果Michael没有忘记过去的话，他会发现这实在是个生硬的停顿。“我真希望可以简单的回答你是或不是，可是……他对你来说就像一个有点烦人的小弟弟……”

“阿……”Michael明白的点点头，离开案板边，“那么他和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也处的不错？”他继续吃着西红柿，边切边吃。“呃，我和Brian之间有什么改变么？我有没有做什么让他觉得他必须和Justin在一起或者……”Michael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自己和Brian的事情，人们看起来并不吃惊于他会想起、问起这些事，但他们从来不会仔细说明。

“不，Michael，你什么也没做，那只是绝大部分同志在发现自己青春将逝时必然会作的一种事，仅仅是一夜情而已。”

“哦……”Michael笑了一下，“那就是说Justin热情过度了？”他走到台子另一边，抱着手臂。

“Michael……”Vic不喜欢Michael把话题引到这里。

“没事，”Michael挥开Vic的担忧，“我不介意知道这些事，这帮助我在脑海中把整个事情想明白。”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慢慢的眨眨眼。

Vic忍不住微笑，现在的Michael身上有种奇特的魅力让人喜欢他，爱上他，“我所知道的是，请Ben去西藏的邀请到了之后，他决定接受，而你决定和他一起去。”他停下来看看双手，“我不知道你那时候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那些事你确实是认真考虑的，可是Brian，呃……”Vic回头，看着Michael因好奇而睁大的双眼，“跟平时的他大不相同，他似乎觉得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可能改变你的想法了。在你离开前的圣诞，发生了一些事，不是说你们打架了，但那些事让你匆忙离开了这里。”他耸耸肩，“Brian只告诉我你比过去更坚定的要离开匹兹堡，也许这样比较好。”即使是现在，Vic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见鬼的事情在这两个男孩间划下了如此大的裂痕。“Brian一直梦想着在纽约工作，去成为那个跳出小鱼池的人，但我一直担心他不会去因为你总是在这里，在他身边。既然你不在了，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无遗憾的离开了。正好Justin的作品在当地引起了一些注意，他也想起纽约开拓更大的市场。”

随着故事的发展，Michael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觉得Vic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事实。“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是吗？”Michael垂下头，静静的微笑，每当真实世界和他的记忆发生冲突时他总是这样，没有人比Michael自己更想恢复过去的记忆，但他几乎有点恐惧他会发现的东西……比如他过去是个彻底的混蛋，所有人都在对他撒谎之类，或者他是个该死的胆小鬼，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于是没有人愿意接受他，因为他在过去的生命里是那样该死的一个懦夫。某种意义上，Michael知道自己变了，如果不是变得更好，至少和过去不同。

“孩子……”Vic缓慢的摇头，认真的切着鸡肉。

“不，不，别这样。”Michael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为我把每件事都套上糖衣。”

“我没有。讨论你和Brian之间的事情对我来说从来没有容易过。你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多年来他一直像我们家的一员，你们是一起长大的。”Vic终于转过头来直视Michael，发现他眼中闪过一道光……或者是最后的余烬。“一直以为你们就像是一体双生的。”

“我们是密不可分的。”Michael像是很明白这个事实的回答。Vic惊讶的看着他，Michael拍拍他的背让他放心，“我只是这么觉得，并不肯定。”

“好吧……”Vic不知道自己是否下决心要这些事告诉Michael，“你们从14岁开始就认识对方了。”

“喔哦~”Michael有些吃惊，“怪不得我仍旧能感觉到同他的羁绊，即使没有记忆。”

Vic并不吃惊，“你们昨天谈的不错？”他不想告诉他们他在回卧室的路上偷偷看了他们一眼，这只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见到Brian。Vic走去卧室的时候路过主卧室，看见这两个老朋友躺在床上，就像很久以前他常常在Michael的双人床上看到的那样，只是这一次是Michael照顾着Brian入睡而已。Brian被Michael的新模样迷住了，怎么也看不够，一直轻柔的用一种充满爱意的方式抚摸Michael的背。他抱着Michael，他偷偷擦拭着湿润的双眼，将脸埋在Michael的发间，嘴角颤动。Vic不得不马上走开，不然也许他会因为持续的悲伤死去。

“是阿，Vic。”Michael用力的点点头，回想着他们一起度过的长夜，然后是早晨一起去超市购物。“我们确实谈的很不错。”他皱皱眉头，因为在购物过程中Brian的一些表现，“我非常在意他，确实有太多的东西被遗忘了。”好多次Brian欲言又止，因为想起什么美好回忆然后忍不住和Michael说，却突然想起他正看着的不是“他的Michael”。“我只是担心这可能会是Brian和Michael的结束。”Michel低下头，吃下最后一片西红柿。

“你确定么？”Vic不喜欢看到Michael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不过是节日周的第一天而已。“你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会放弃对方的人，尽管从来没有说过。但每次你们都会更加贴近，即使分开一段时间。”

“Vic……”Michael开口，又很快的闭上。

“哈？”

“答应我你不对任何人说。”Michael靠在准备台边，慢慢的闭上眼又睁开。

“你的意思是……”Vic低头对上Michael的目光，压低声音，“别告诉你妈妈？”

“Vic……”Michael轻轻的笑笑，为了Vic对他妈妈的不喜欢。他们是姐弟，但他总觉得Vic已经厌烦于姐姐对Michael的全盘控制。“我对待她的方式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我知道所有人都不太好过，但她是最不好过的。她希望我痊愈，马上，但这没有发生。她的恳切希望只把我越推越远，她对我的需要和渴求已经不是现在的我所拥有的了，如果她知道我怎么想的，一直以来如何感受的……我不认为她还会把我当成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某些事情让他相信绝对不要把他心中真实想法告诉他妈妈，尽管这样令他心如刀割。

“Michael，亲爱的……”Vic抚摸着Michael的脸颊，“怎么了？”

深色眼睛对上盛满担心的蓝眼睛，让Vic觉得继续说下去变得困难。

“我爱他。”

多年来Vic一直知道这是Michael的真心话，但从Michael口中得知，并且没有任何试图不要让任何人感到不愉快而作的模糊、掩饰，这真令人振奋。“呃，什么？”是啊，我是个容易上当的傻瓜，Vic想，像个笨蛋一样希望再听一次。

“Brian，我爱他。我仍旧爱他，不要觉得我曾经停止过，即使我和Ben在一起。”Michael看到Vic脸上放出古怪的光，“我知道，我知道。”他摊手，从台子边走开，“我没有任何确定的、深刻的关于他的记忆去肯定这点，但是……”Michael握起拳头轻轻放在胸口，“昨晚上我们单独在一起时，这儿是如此温暖，安心的感觉充盈全身……自从事故以后的这一年里，我一直浑浑噩噩，我一直想起某些事，或者某些人，在我脑海里形成画面，给我很大压力。”每次Michael想起Brian的时候，总是感觉到想要碰触的欲望，想抚摸他的形状，确定他是真实的，仍在这里。“我总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在我心里，在我身体里，我厌倦了发现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真正的我’有如此多的不同点，最后我能看到的只有…Brian。”他抬起头直视Bic，“呃，你在笑，是因为我说的话么？”

“不是……哦，好吧，也许是的。”Vic努力抑制自己不要笑的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

“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吧？”

“当然，Michael，这是你的生活，不是任何其他人的。”

“好，谢谢，Vic。”

“随时，孩子，随时……”Vic静静的看着Michael的的动作，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的举止变得越来越遮遮掩掩，原来他总是能够摸清Michael所有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随着康复进程的进行，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让那么多人感觉失望，尤其是他自己……那压力已经变得太过沉重了。但是Michael仍然让大多数人以为他没有任何烦恼或困惑，只有Vic发现一些小的，怀疑的痕迹，这让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让Michael面对这样一个节日，出现在这样的聚会是否是个好主意。

帮助Vic准备了餐点后，Michael拿过拐杖，走回卧室里。他准备洗个澡然后穿着妥当去参加晚上的聚会。Michael想要让Brian之外的人们留下个深刻印象，莫名其妙的，他知道Justin比不上他，尤其在赢得Brian的心的方面。在昨天晚上他已经向Michael表明，那些感情仍然蛰伏在他心中，而他想要让它浮出水面，让两个人一起共同面对，而不再是各自分开。

Michael走到另一个衣柜边，那里摆放着一些昂贵的，没人相信Michael会穿的衣服。每个人都不断告诉他，“这看起来像是Brian会穿的……”或者冷冷的问他“是Brian替你买的么？”这样的态度和话语并没有激怒Michael，事实上，这让他明白Brian在他心里，在他生活中有多么不可取代，他会永远为面对他做好充分准备，不管他们分开多久。Michael不禁想这一次……这一刻该轮到他们抓住他们该抓住的东西了，不管有多少人阻挡在他们面前。Michael希望Brian也这样想。